对面一位商贩听这边说得热闹,忍不住凑过来告诉俞宛秋;“少夫人,您别上他的当,他们普兰的粗布是没上色的,肯定比这边的靛青布便宜啦。他身上穿的,是他自己费了功夫染的,买染料还不是要钱?算不起不见得比靛青布便宜。”
“多谢大伯提醒。”
俞宛秋心里盘算着,要再去问问染料的价格。这边的土布都是家庭纺织,自己织自己染,所以比较贵。如果她把普兰的粗布收购进来,成批地染色,成批地裁制,弄成作坊性质的,是不是能降低一些成本?
普兰摊主怕到手的生意黄掉,从货摊后面跑出来说:“少夫人休要听他胡言,我们普兰的染料也比这边便宜,无论怎么算,都比买靛青布划算。”
“才怪!你看少夫人年轻,就拿没上色的粗布哄她,你们普兰人都不是好东西,前些天还在这里杀人。”
“那关我什么事?人又不是我杀的,那天我也在,我照样吓得要死。”
两个人正吵着,远处传来迅疾的马蹄声,周长龄等人忙把俞宛秋护到路旁的车里坐好。等她掀起帘子向外看时,街上一片狼籍,卖兰锦的普兰商贩被官差捉去了,兰锦也被没收了,行人议论纷纷,说官府在捉拿普兰凶犯,这条街上做生意的普兰人无一幸免,统统被收押了。
俞宛秋喃喃自语:山雨欲来风满楼,朝廷已经开始为兵造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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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版】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京城变故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京城变故
秦决乘坐的船在运河上走了一个多月。将到通城时,又接到皇帝传下的旨令,让他去兖州协助知枢密使顾维庸办一件案子。
顾维庸就是他即将顶替的人,对方也心知肚明,故而对他的驰援报以冷眼,还对他在江南办案受挫一事诸多讽刺。话里话外都透着这样的意思:你也不过尔尔,我都办不好的案子,不信你来了就能扭转乾坤。
秦决懒得跟他争闲气,忙着去勘察现场,走访当事人。不到十天,案子竟然告破,顺利救回了两位被绑架的人质——云阳王世子和临海郡王世子。
若只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朝廷不会派出知枢密使这样的二品大员,让地方官督办就行了。可世子遇劫,影响的是朝廷跟藩镇的关系,皇帝既打算对安南王府用兵,就会努力稳住其他藩镇,让他们没理由趁乱取事。
尽管皇帝恨不得把他们全灭了,但他暂时还没这样的能力,只能一个一个来。
因为对皇帝的顾虑了若指掌,秦决在回京途中一直把两位世子带在身边。免得又生出事端。
对两位世子为何会被人从上京掳到兖州,秦决询问过多次,两个人都说是在上京游玩时被人打昏带走的,其余一概不知。掳劫犯也只说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没有很复杂的背景。
秦决如果想从两位世子口里问出更多内幕,多的是办法——只要他把刑具一上,相信两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什么都招了——可皇帝表面上要对质子礼遇,不会让他这么做,他只要把人带回京城就算完成任务。
从兖州到上京不过几日路程,秦决却受够了两位世子的气。秦决对外的公开身份只是枢密院知事,四品官衔,两位世子又不知道朝廷高层的内部消息,所以只顾巴结顾维庸,没把秦决放在眼里。即使明知案子是秦决破的,也只当他是顾维庸手下一个得力的办事人员。
而这个他们瞧不上眼的小小知事,却带着一群言听计从的手下,举手投足间那气势,那派头,竟比他们还足!两位年轻气盛的世子爷真是越看越窝火,一路上对秦决颐指气使,恨不得当奴才使唤。
顾维庸本来就对秦决满怀妒恨,现在有两个糊涂虫帮着他出气,不仅不点破,反而背地里推波助澜。至于两个糊涂虫得罪秦决后会有什么下场,那不关他的事。
秦决从小乞丐小混混一路走过来,早看够了人情冷暖。什么气没受过?不管两位世子如何横挑鼻子竖挑眼,只淡然处之,并不动怒。
到京城后,顾维庸争功,打他去枢密院档案室提交办案材料,自己带着两个世子去见驾,秦决依然只是淡淡一笑,躬身说了一句:“大人走好。”
这本是极寻常的恭送之语,顾维庸却听出了别的意思,顿时气得胡子乱颤,冷哼一声,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周济是帮派出身,在秦决面前固然谦恭有礼,对外人的态度可没那么好,当即在后面低声骂道:“老匹夫,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另一位心腹陈骅也气不过:“明明是我家大人救回来的,亏他好意思恬着那张老脸领着去请赏。”
何绍文走过去安抚两位气咻咻的同事:“算了,真要大人跟那两位一起见驾,大人还不乐意呢。”
“也是,他们算什么东西。居然在我家大人面前摆世子爷的谱,我呸!”
秦决一声不吭,由着他们议论,在手下面前,他似乎是最没脾气的那个,他们对他的敬畏之心却丝毫不减。
两个时辰后,皇上单独召见了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