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的处境,变数太多,到底能住多久,谁心里都没底。
俞宛秋却微笑道:“也许应该交一年的。”兰姨听得雾煞煞,不过想到这点钱反正姑娘也不在乎,就没说什么了。
陈伯的牛车又派上了用场,从她们下午搬到新家,陈伯就按俞宛秋开的单子不停地给她们运东西:家具物什,柴米油盐……她们俩留在家里打扫清洗,很快就把一所空荡荡的房子收拾得像个家的样子了。
到晚上,俞宛秋索性对陈伯说:“我这里缺个家人,帮着买点东西,看看门户,不知大伯愿不愿意留下来?”见陈大伯没吭声,又道:“我每月给一两的月银,管吃管住。”
她本来打算说“二两”,临到出口改成了一两。记得以前在沈府时,二等仆人的月银才一两,那还是以京城的物价做比价的。在这个山区小镇,如果开出二两的月银,陈伯嘴严不说出去还罢了,若嚷嚷出去,引起议论和攀比,就不好了。她们要的是低调,是隐居,不是引人注目。成为话题。
陈伯结巴起来:“姑娘误……误会了,我不是争这个,我是担心我田里的庄稼,还有家里的猪和鸡没人管。”
从他突然涨红的面孔,可以看得出,一两的月银都已经乎他的想象了。俞宛秋暗吐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说二两,要感激他,可以用别的方式。
兰姨对陈伯也很满意,在新的地方生活,很需要一个实心眼的当地人帮衬,遂开口道:“猪和鸡可以卖掉,或者你拖过来,在这里养着也成。你就跟人说,在镇上找了份工,家里顾不过来,把田转租出去。”
陈伯摸着后脑勺说:“那行,我明天回去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最迟大后天过来。”一两银子还管吃管住,对他来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他在家里种田喂猪,起早贪黑,一年到头根本存不到钱。如果他能有点余钱。何至于打光棍。
陈伯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如果在姑娘这里帮忙,每月净存一两,哪怕只做半年也有五两。这样下去,说不定能存够十两银子找个老伴呢。
俞宛秋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古柏镇住多久。以前她以为,只要没怀孕,就可以回苏城去继续当她的少东家,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姓秦的完全把她当成了人质,她只要一露头就会被抓。她只能先在外面躲着,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也许。真的去找赵佑熙也说不定。反正朝廷的人已经认定她是世子的女人了,她跟不跟赵佑熙在一起都一样。
陈伯言而有信,第三天就赶着猪和鸡正式过来帮工了。这隐居的小日子算是过了起来,陈伯每天负责采买,洒扫庭园,兰姨则负责炊饮,俞宛秋因为有怀孕嫌疑,又经了那一番磨难,兰姨恨不得她每天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让做。
即使这样,兰姨还是很担心,因为怀孕早期是最容易流产的。俞宛秋自成亲后,统共只过了半个月安定日子,然后就到处奔波,不是坐在马车里颠簸,就是慌不择路,半夜出逃,她年纪又小,小时候体弱多病……兰姨每想到这些,就在心里念阿弥陀佛。
怕“言多必失”,会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她们每日足不出户。陈伯因为要买菜,出门进门跟邻居打声招呼,余则没有任何其他交往。
这样过了十来天后,有一天兰姨大清早就敲开姑娘的房门,很严肃地问她:“姑娘,你上月的月事是几时来的?”
俞宛秋笑答:“上月没来。”
兰姨又是惊喜又是抱怨:“我就说嘛,你以前总是月底来的,你新婚的时候,内衣又不让我洗,我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来没来。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骗我说‘可能没怀孕’。”
俞宛秋红了脸,低下头说:“月事不来,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比如心情紧张,生活环境改变。”
兰姨把她扶回床上躺好:“可你都拖了二十多天还没来。肯定就是有了!”
“嗯。”
“嗯?”天大的事,居然就是一声轻描淡写的“嗯”,兰姨不得不重申:“姑娘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呀,你怀孕了!”
“我知道啊,你别那么大声,叫陈伯听到就麻烦了”,俞宛秋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朝门帘外瞅了瞅说:“还不知道怎么跟陈伯解释呢,你现编的谎言,什么被哥嫂逼迫,携奶娘逃命,一个未许亲的姑娘会怀孕?我看你怎么圆。”
兰姨一拍胸脯:“我这就去圆。你放心,老陈是个好人,他自己当了大半辈子单身汉,像他这样的人,最羡慕人家有孩子了,他只有替你高兴的。”
也不知道兰姨是怎么跟陈伯“圆”的,待俞宛秋再出门散步时,陈伯笑眯眯地过来说:“姑娘,你慢点走,我刚把院子里的小石子都捡出去了。那猪和鸡以后都圈着养,不再放出来了,免得冲撞了姑娘。”
“没事”,俞宛秋有些好笑,猪会撞人还有可能,鸡那么小,至于吗?不过正如兰姨说的,陈伯看起来很高兴。
“还是小心点好”,陈伯搓着手,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们搬来那天就没放爆竹,不如今儿去买一挂来放放,添些喜气。”
“好,你以后还是叫我姑奶奶吧。”一个挺着肚子的“姑娘”,给外人听着刺耳,自己也有些难为情。
“是,给姑奶奶道喜了。”
“多谢,回头叫妈妈封个红包给你。”
陈伯双手猛摇:“不用,姑奶奶生孩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省着点花,又没个出产,就是靠点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