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信使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潜阳城虽坚持至今未被攻破,但城内弹尽粮绝,只怕在旦夕之间就要丧失守卫能力。
“援兵还没有赶到?”凤羽听到这消息后,不禁撩起车帘追问。
信使焦急道:“已经在潜阳城周围屯兵,原以为朔方人看到了会撤兵后退,但他们竟不为所动,还是将潜阳城死死围住。”
“怎么办?看来非要真正出兵解围不可了。”叶姿看着凤羽。他微一沉吟,道:“附近的官员们有无出兵意愿?”
信使考虑了一番,道:“其实都想将朔方人逐走,但没人敢头一个出战,毕竟上京没有发来命令。”
呼尔淳见凤羽还在犹豫,忍不住道:“世子,等我们赶到,潜阳城都被朔方人打下了!上京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路程,你就先让邻近军队救急又有什么不可?”
“我自然不想让潜阳城失守,但口说无凭,我怎能调动那些军队?”凤羽不免也锁眉,叶姿忽而想起了什么,取下腰间佩刀,“你看,这是父王的宝刀,就将此作为信物以令周围军队出击可好?”
佩刀上的赤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亮了众人的眼。凤羽终于点头,将此刀交予了信使。“先全力保住潜阳城,切勿大举进攻。”
信使接过宝刀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辞别而去。
呼尔淳兴奋道:“有了王爷的信物,附近的军队一定能全力以赴打败朔方了!”
其余随行人员亦都转忧为喜,唯有凤羽沉默不语,叶姿低声问道:“你还是担心皇帝怪罪吗?我们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潜阳城失守?”
凤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得再加快行程,希望抵达之前战火不要再蔓延开来。”
他这边千思百想,力求控制住局势,而信使拿到宝刀后一路疾驰,经过驿站层层传递,终于在第二日夜间送达了潜阳城附近的营地。
那驻守的将领原本也是北胤王的下属,见了宝刀如见其人,知晓凤羽即将赶到此地,自然不敢再拖延时间。于是召集部下一番布令,趁着深夜忽然发动袭击,直冲向朔方营地。朔方军队在此围城数日,其实也已疲惫,猝不及防之际被北辽军队打得发懵。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被冲散了队伍,混乱中将领急令后退,北辽人马趁势占领了高处,点着火油的飞箭激射如雨,将朔方军队的营地烧了个干净。
双方在城下厮杀,朔方将领眼看情势不妙,急唤来手下道:“速去禀告靖王,就说北辽派兵来打,请他再来增援!”
原来当日靖王带兵带来之后并未一直守在城下,那下属得令后领着一干人马冲出重围,径直朝着潜阳城东侧郊野而去。抵达靖王军队驻地后,还未及通报,只见营门大开,靖王已骑着骏马急速出阵,想来是望到了远处的火光。
“崔将军命属下前来求援!北辽人从两侧包抄,已将我们的队伍打散!”那人跪在马前大声道。
靖王皱眉叱道:“我走之前叫崔舜一定要小心谨慎,他竟还如此大意,反被敌人偷袭成功!”话语刚落,又听远处一声巨响,像是火炮之声。
“走!”靖王一声令下,带着铁甲兵士驱向潜阳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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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辽将士奋勇抗击,城内将领亦下令放箭,眼看就要将围城的队伍剿灭,靖王的铁甲军从远处杀来,这一批战士格外骁勇,手中钢刀锋利异常,很快又将北辽援兵的攻势强压了下去。
鏖战之际,靖王策马从乱战的人员中冲过,遥遥望见正在拼死抵抗的崔舜,手中长鞭一甩,将他卷到马前。
“给你立功的机会你却不会把握,还不赶紧带着人撤去?”火光之间,靖王眉眼凌厉,目光炯炯。
崔舜急道:“属下大意了,但愿在此作战至死,不能擅自逃离!”
“不是叫你逃离!”靖王俯身揪住他的手臂,“我在这里吸引援军,你速速带人转向后城,趁着城中将士都在此的时机,派人攀上城墙打开城门,岂不是要比在这里拼死要好?”
崔舜一听当即大喜,“靖王英明!”说罢,长矛一挥,引着手下大开杀戒,很快消失在纷乱的战场间。
此时两军混战,靖王的铁甲军尤其吸引了北辽人马的大批力量,纵然有人想阻住崔舜的人马,也是力不从心。崔舜带着手下杀出包围,因怕离城太近而被发现,便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朝着潜阳城后城奔去。
此时城中将士皆全力配合援兵在城楼放箭,竟无人在意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崔舜等人穿过密集的树林,当先一人喜道:“将军,翻过前面的矮丘,再过一条小河就是潜阳城后城门了!”
“好!”崔舜正要把握这戴罪立功的机会,急忙召集来部下细细安排。一行人脱下了代表朔方军队的衣装,只佩上了简单的护具,紧握长刀翻身上马,屏气敛容地越过矮丘,直冲向湍急的河流。
马蹄刚踏进冰冷的河水,前方小径上却忽然亮起火把,有人在那边喊道:“来者何人?”
崔舜为之一惊,急忙收住缰绳朝那边望去。
潺潺的河流那端,有一列人马正从弯道行来,当先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手持火把,腰挂钢刀,而他身后的马车内亦亮起了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