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昭煜表情木然,声音也如从寒潭底下冒出来一样:“我父皇给你下了什么样的密令?”
黑衣人察言观色,决定实话实说:“斩草除根!”
闻言,他顿时额头青筋爆起,目光简直能杀人:“刘家小姐是要与我成亲的,你不能动!”
“殿下,您何苦要与皇上作对?恕在下实话实说,一天未登上那个位子,您这个储君就一天悬着!”
他凌厉的扫了黑衣人一眼:“那又如何?”
黑衣人叹道:“殿下,您所面对的不单单是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的问题!刘氏亦即文氏,他们背后,有前朝余孽的拥护。外有匈奴强敌,内有乱党觊觎,这个时候,您不该惹火上身!”
他阴沉地凝视着那一身玄黑,冷哼一声:“这门亲事是我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也不是不可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先娶正妃。”
“我不是已经让人把她的生辰八字送回宫去了吗?”他皱眉。
黑衣人摇头:“殿下,文氏是不能成为正妃的!”
烈昭煜盯了他半晌,怪异地笑出来:“本王若连自己的亲事都专不了主,这个储君不做也罢!你走,我不为难你,但我的人,不许你伤她分毫!”
黑衣人无奈退下,瀑布旁笑声顿止,他突然觉得四周空荡荡的,一闭上眼,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
不久,建业城外一群匪寇打着文氏的旗帜起事,很快便聚起数万之众。乌合之众虽师出有名,但岂料朝廷似乎早已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诏令建业守军平寇,未及半月尽数清剿前朝余孽。
兵败如山倒,当刘权畏罪自尽的消息传到行馆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烈昭煜飞快地朝四下巡视一圈,终于在窗幔后面寻到她的人影,多日未见,她又瘦了许多,脸色也异常的苍白。
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大步过去将她带入怀中。
“你父亲……”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刘权是乱党,可终究是她的父亲。而她曾经那么信任他,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收起了手静观其变。
“我知道!”她出人意料的温婉,“父亲有野心,我从前已经隐隐察觉!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你有你的立场!我的存在已经让你为难了吧?”
她的体贴令他心惊,却未去多想,只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迫切地要去采撷短暂绽放光华的昙花。
她将自己冰凉的身子贴上了他的炙热……
深夜,她的指尖抚过他俊逸的脸庞,贪恋着熟悉的温度,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颗颗落下。
而他不知梦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她连忙缩回手指。在他恢复平静之后,悄然又坚定地退出他的怀抱。
他的手突然伸出来,无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衣裳。
她吃了一惊,才发现他仍在睡梦当中。于是轻轻将衣裳从他手中拽离,她抚上自己的腹部,又像是被毒虫咬到一般弹开了手,捂着脸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也有自己的立场!”
夜风吹动了未上栓的门,惊醒梦中人。
烈昭煜猛然坐起,大手摸到还留着余温的空白处,一拳捶向床板!
“你居然想从我身边逃走!”
*
瀑布轰鸣,雨丝飞溅,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下,呈现出雾一般的迷离。
兰若一身白衣,站立在瀑布旁边的巨石之上,风带起了她的衣裳,摇摇欲坠。
身后的男人同样一身白衣,他张开双臂却不敢擅自向前一步:“兰儿,你过来,回到我身边来!”
她回首,脸上是绝望而又凄迷的笑容:“炎大哥,你为什么要追来?”
“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追着你!这辈子,你别想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