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有话,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闭目养神。伤口会一阵一阵的发痛,这也困扰着他,同时也困扰着我。
他为纪氏挡下那一支金钗,真的令我到了如此介怀的地步吗?我在心里想着,他或许是为了要留下她,问清楚血蛊之事,这样想,心里便好受一些。
御医处理皇上伤口的时候,金钗拔出放在盘子里,赤橙色的金子上缕缕血丝因为离开了人的体温慢慢变得惨淡。
我也闭上了眼睛,脑中却出现那只手挡在金钗之前的情景,仿佛金钗刺中的不是他的手,而是我的心。
那种感觉十分熟悉……就像是在死谷纵身扑向柴叔的利刃一般。
剜心之痛……当刀子在身体里的时候,我并不能感觉到,然而,现在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四周寂静,只余下马车轱辘声,枯涩的在春风中颤抖着,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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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知道我们的到来,门适时的打开,濮阳站在门边,伺机而入的风掀起黑袍的一角,却吹不皱他冷然的神情。
“祖父说有客到,我便猜到是你!”他淡淡地说道,并没有看我。他的目光在触及皇上伤口的时候变得凌厉,声音似九天寒冰:“出了什么事?”
这话却是在问我。
“纪氏畏罪自尽,皇上替她挡住了!”我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皇上低低叹了一口气,“曜,纪氏给颜儿种了血蛊!”
濮阳眼神复杂地在我们二人之间扫视,却没有说话,只作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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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有仙鹤,北地伴期颐。
我所见的便是这般画面。
白发翁转身过来,俯在他身旁的鹤悠闲的振翅而去。
他目光矍铄,令人不敢直视。
他深深弯腰向皇上行了一礼:“皇上信诺,黑氏重返朝堂,终于不再是复仇的影子,老朽便是一死也可瞑目矣,请受老朽一拜!”
皇上拒而未受:“朕违背祖训中关于帝师一条,实不敢再受老人家之拜。”
老者不再坚持,又转向看了看我,乐呵呵的点头道:“气色不错!有此福气者,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皇上苦笑,执了我的手上前:“今日来便是有事相求,皇后被宫人下了血蛊!”
“血蛊?!”老者平静的脸上微起波澜,他眯着眼睛细瞅一番才摇头道:“我看不像!”
皇上与濮阳皆面面相觑,濮阳脱口问道:“祖父,难道没有……”
老者捋着自己的白须:“是她的八字,非她的血,咒语也无可奈何!”
皇上闻言露出释然的微笑,而我却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老者注视着皇上的手,叹气道:“你怎么受伤了……”
他一挥袖子,惊飞了几只仙鹤,平静的画面支离破碎。他的目光如炬,直盯我手腕处:“皇后,血玉镯不可久戴,否则伤身,老朽一直记挂此事。”
我大愕,厚重的衣服完全遮住了手,他如何知道腕上有镯,且是血玉镯?但他的话令人无法拒绝,我茫然的褪下了镯子,原本红亮的镯子一脱落,红色黯然不少,竟让我想起金钗上干涸的血渍。
皇上忙出言阻止:“老人家,她……”
“不必了不必了!”老者急着摇手,无奈地笑道:“切莫急功近利,须知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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