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并非出口,只不过特殊设计的通风口。
那么——也许轩辕帝至今都不知道,椒房殿之内还有这样一条通道通向外界。
我想起那夜在阿泽的引领下,带着知夏和轩儿从暗渠之中逃出生天,想起轩儿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想起知夏的血肉模糊,心底仍阵阵寒气透出。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
回到柴房,没想到里面早已有人在等着我。
昏暗的光线之下,隐约可见那立着的背影是庵里的姑子!一袭青衣青帽,与柴房的简陋相互映衬,平添几分惨淡。
我轻咳一声,她转向我,原来是冲平,帽沿有一些汗湿。随即,我的脸色开始略略发白,因为她手中赫然拿着那锭金子!
阿叶嚷了起来:“那是我娘的!”
阿泽也闻风欲动,步伐缓慢地在冲平身旁踱来踱去。
而我,目不转瞬,直到那张原本镇定的脸隐现一丝慌张。
她定住心神,将手中金锭一掂,沉声说道:“若不想我报官,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不是出家人吗?难道还留恋世间富贵荣华,尚未去除俗念,所以心中存“我”?”我见她神情紧张,不再自称贫尼,便出语针锋。
她若真心害我,只在发现金定便可去官府告发,可必向我示警?
如此可见,她不过是想我离开此地。
但是——我在这里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坐立难安之事?
还是——我已经妨碍到她的利益?
只见她脸上如五色花瓷,复杂难陈,说话的时候又匆匆将脸庞移开:“我自是我,谁也不能改变!”
“我知道!”我突然降低了音量,“你当然是你,你是庵中的姑子,号冲平。至于之前,你是谁,你是不是你,除了你自己,谁会知道?”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宛空!她就是当初被送到陵阳的那个宫女宛空!那个原来名叫宛容,却被我三姐改成宛空的宫女!
宛空的容貌在我印像当中已然模糊,而且脸上的那道疤痕几乎将她原本的容貌毁尽。然而她的眼神,那种做错了事情的眼神,我记忆犹新。
她足下踉跄一步,似从高处踩空,眼神空洞,却满是恐惧,语气茫然略带惊疑:“你……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问相识?”
“果然是你!你果然知道!”
我心中一动,语气稍稍委婉:“我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自己沉不住气,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咧嘴勉力一笑,带动疤痕扭曲,面如鬼魅,声若老鸦:“我若不在这里,只怕静业庵里会多上一缕冤魂!”
“难道……我应该想到的……只是……”我闻言思转,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脑海之中,虽已逃开那至高之离恨天,后背仍不免一丝寒颤。
她依旧是冷笑如三春桃李染冰雪:“皇后娘娘心慈手软,将我放过,别人未必就肯。宫里头,人人都戴了几张皮。便如我,明里是椒房殿的人,却听令于贤妃。然而我又不是全然因为贤妃的命令。您知道先前的贵妃娘娘因为什么改了我的名字吗?那时,我刚进宫,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侍奉的是贵妃娘娘,把别宫的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尤其是淑妃娘娘!有一回,皇上宣众位娘娘御花园小宴,席间不过夸了一下我的名字,之后,淑妃就在贵妃面前说:‘皇上对妹妹真是格外上心,连你这的宫女都不例外!’她含沙射影,于是,那之后没多久,贵妃娘娘便改了我的名字!”
淑妃的借刀杀人,我已见识过。然而没想到,对于一个普通的宫女,她也如此大做文章。
相较于轩辕帝其他几位妃子,她应该算是出身最卑微的,而帝王的宠爱也是最薄弱的,人们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她咳了一声:“皇后娘娘您呢?我以为您已经——”
我挥挥手,吩咐阿叶带着阿泽去外间玩。
“我也如你一样,再世为人,过往从前,不提也罢。你的脸——”
她抚上脸颊,纤纤素手微颤,指尖在红痕处移动,和着黑眸耀眼火花:“自己划的!相较于自己的容貌,我更爱自己的性命,虽然是贱命一条!”
“佛祖说众生平等,看来你佛缘不够!”
“佛缘……权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