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忙摇头:“不拘什么茶都行。”
三人说着宫里的趣事,太妃含笑,似听非听,南安倒听得很是专注。偶尔双眸发亮,对着探春微微抿唇,要笑不笑的。
他们坐的茶厅正在西厢,说着话儿便见夕阳穿了窗格。探春渐渐地住了嘴,公公进来打了个千儿:“太妃、王爷,公主的吉时已到,那边儿已经打发人过来了。”
“他倒是心急”南安郡王冷哼一声。
“有这样的新娘子,谁会不急?”南安太妃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也怨皇帝。好好的一个媳妇,就被这样棒打了鸳鸯,倒便宜了那茜香王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正经地娶个南安王妃回来。老王爷在女色上头算是有节制的,好歹还留了子嗣。可水淞就更不上心,别说世子,就连女儿都没一个。
“这么快啊……我怎么觉得才到王府来呢?”探春很留恋这样的气氛。她觉得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唯有在南安郡王府里,才有点家的味道。
她再怎么装无所谓,这会儿还是有些茫然失措,站起来却并不举步,只是呆呆木立。
“我去外边儿照应着。”南安站了起来,脚步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往外走,而是朝着探春处走了两步,“妹妹放心,我已着人细细打探过了,那茜香的王储叫游诽,字子期,并不是那等野蛮人。谈哇极其风雅,若不知道他身份的,还只当是咱们这边儿的士子呢”
探春心里一暖:“多谢哥哥。”
“无妨。”南安郡王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去了。
“那些头面儿再重,也得戴上,这可是公主才有的行头。”南安太妃笑道。
她久在王家,自然深知礼仪,行事又十分利落。大刀阔斧地安排了下去,探春反倒只能在一旁闲坐。
虽然自己是打定了主意日后要回来的,可毕竟路遥水阔,还不知道要几年以后才能成行。和赵姨娘虽说母女情份不深,到底还是这具身体的生母。况且还有打小就不时带在身边的贾环,明明已经在临行时叮嘱过了,这会儿想起来,似乎还有不少话要说。
只是如今吉时将至,自己又不能过府,张了张嘴又闭上。
南安太妃察颜观色,早猜着了探春的意思。见她欲语还休的模样,连忙差了得力的人去贾府请两人过来相见。
探春大是感激:“母亲”
“我瞧着你旁的也不要什么,就这点心愿,难道还能不满足了你?”太妃温和地安慰,唤了人进来给探春补妆更衣。
探春依旧盛妆打扮起来,赵姨娘和贾环这才刚到了厅门外。
“三姐”贾环犹豫地叫了一声,探春回头,看到他长眉阔目,站在夕阳里,已经比赵姨娘还高出一两公分的样子。
赵姨娘缩着手脚,怯生生地不敢跨进门来。葳葳蕤蕤的样子,让探春看得心酸。勉强忍住眼泪,不待她行下大礼,已是抢步上前,重重扶住。
贾环却显得沉稳多了,微笑着看向探春:“三姐,今天你可真漂亮,我们家这么多的姐妹,没一个及得上三姐的。”
探春笑道:“若是让她们也这样打扮起来,一准也是漂亮的。”
“那可不一样,她们没有三姐这样的气度……”贾环固执地说道。
“好,在环儿眼里,姐姐总是最美的,对不对?”探春笑着逗他。
“三姐。”贾环红了眼圈,“你一个人去外邦,一定要小心。茜香虽说民风朴实,可毕竟对外人总不会太亲切。若是受了委屈……”
探春点头,又勾唇而笑:“放心吧,能让你姐姐吃亏的人,可不太多。就是一时半会儿的吃下肚去了,日后总是要吐出来的。”
贾环像个大人一般严肃地说道:“三姐,等我x后进了礼部,找机会去看你。”
“好啊,那我就等着。”探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如今已是长得相当宽厚。她想,贾环长成后,一定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姑娘如今是公主,倒是光彩,可……”赵姨娘说了一半,悄悄地转过头抹眼泪,“不知道咱们娘俩,还能再见面不?”
“会有见面机会的。”探春安慰。看着赵姨娘红起来的眼圈,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泪。侍书和翠墨两个急忙拿了帕子替她仔细地拭去。
鸳鸯打了水来,又叫过嬷嬷补了妆:“姑娘,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泪。”
探春勉强收泪,拉着贾环的手殷殷嘱咐:“如今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环弟,你是家里的男丁,要为娘亲争口气来。功课我是相信你的,平时也别在外面淘气,少跟人来往,保不准就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贾环点头:“三姐,我知道的,咱们府里这回全靠了姐姐和亲,若不然,怕是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是啊,你比我还要明白呢”探春欣慰地笑了,“日后你可是要顶门立户的,别的我早就嘱咐过你了。那日我走的时候留了不少书于你,闲时好好地读一读。有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