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养心殿,自然又卷了不少好东西。有时候,探春真觉得皇帝是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来,搏她一笑。
“皇上……”她走出了很远,才回头。殿内隐约还能一角明黄的袍角,固执地守候在大门口。
转过回廊,再回首时,便只能看到郁郁苍苍的树木。
侍书跟在她的身后,低声道:“若能留在宫里……”
探春摇了摇头:“此话不要再提,我不想再说了。”
“是。”侍书只得轻叹一声,闭口不语。
接下来的两天,探春过得很无奈。因为在宫里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又受了这么多的礼物,免不了要一一还礼。
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元春还有大半的岁月要在宫里度过。探春只能戴上一张淑女的面具,所有比元春位份高的,或持平的一宫主位,一一上门道谢。
两天下来,只觉得应酬也是需要体力的。
姐妹俩刚在榻上歇下,抱琴和侍书上来替她们捶腿。探春撑着下巴感慨:“姐姐,你在宫里的日子……”
“没什么,都习惯了。你这还是好的,更有甚者……这些事,不提也罢。”元春勉强一笑,“往后你到了茜香,也免不了要这些。你一向又不耐烦这个,可不能随心所欲。”
“我知道的。”探春受教地点头,“好在现在只是王妃,还没有那么多的阵仗要管。到时候,走一步是一步,兴许被逼上了梁山,这些事儿也不值一提。”
元春失笑:“是,你原是个聪明人,真要想学起来,什么东西学不成?”
探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可不是么?姐姐在家里娇惯着长大,不也学会了么?”
“你错了。”元春正色道,“祖母和母亲虽然待我是我的,可宫里的这些手段儿,祖母打小就对我讲过。所以,我进宫后一点都不陌生。”
“那姐姐也教我几招得了。”探春开了句玩笑。
“正是要告诉你的。”元春却没有露出笑意,果真慢慢地把宫里旧事,一件件地拣出来说了。探春听得胆战心惊,尤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娇美到殒落,元春说来却十分平静,让探春觉得前世的电视剧,还是经过了美化的。
“真得这样么?”她喃喃低问。
“在宫里,就是这样。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若是还想好好地活着,那就只有一条路,即使在有选择的时候,也要又快又狠地下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枉纵一人。”
探春吃惊,原来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曹操的超级粉丝。
“抱琴,去把昨儿收拾出来的东西,给姑娘细心地收了。”元春回头吩咐抱琴。
“是。”抱琴一脸的严肃,让探春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推辞,卡在了喉咙口。
东西并不多,只是一个匣子,还没有皇帝给她的那个装铁观音的玉匣大。可是抱琴打开盖子的时候,那种小心谨慎的模样,让探春也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是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寝殿内只有她们四个人,可侍书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元春伸出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一样样地指给她们看:“这个是砒霜,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探春张大了嘴,元春居然给她准备这个?那……似乎是一种古今皆知的毒药吧?
“如果你想不动声色地除掉个人,用这个更好。它无色无味,毒性比砒霜更强,只是我只有这么一丁点儿,你省着点用。”
“咳,姐姐”探春打断了她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东西我不会用的。”
元春摇了摇头:“你以后会有用到的一天,等王储登了基,你的身份敏感着呢。好在我倒是听说,茜香国王不像咱们这里的后宫庞大。不过,我如今在宫里也没有什么指望,这些东西交给你收着罢。”
探春后退了两步,她虽说胆子奇大,可还没有大到枉顾性命的地步。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以一条或几条活生生的生命为目标。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去害死谁,哪怕恨到极处。
“还有这个……这两样东西分别服用,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如果混合在一起,就是致命的毒药,而且让人找不出原因。”元春却仿佛没有看到探春脸上的厌恶,继续平静地讲解。
探春终于明白,这个匣子里的东西,都是用来收割生命的。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匣,但如果仔细算好用量的话,足可以毒死十个人。
“姐姐,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你用过这个……吗?”探春忍不住问。
“我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元春漠然地摇头,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当初母亲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原来是王夫人的东西
探春把匣子往元春处推了一推,手指尖触手冰凉,可是她却像是被烫着了似的,倏地收了回来。
“姐姐,我也不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