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探春往后的日子,不似蜜里调油,也能夫妻和美,至少这个王妃的位置,是得把持得稳稳当当,这也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个个把铜子儿不当钱使,大把地撒了下去,婆子和喜娘们个个喜笑颜开,自然从嘴里蹦出不少好话来。
好容易听着冗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探春觉得气闷,正要偷偷掀起盖头,却被站在一旁的侍书一把按住:“公主,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这可得等新姑爷——新附马来挑开才行。”
探春在红盖头下苦了脸:“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保不准就忘了有这么个新娘在这儿。这冠子压得我颈子酸,我先透口气儿。翠墨机灵,到门口看着点儿,若是有人起来,我再蒙上不就成了?”
鸳鸯和侍书哭笑不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新娘,就是湘云姑娘出阁,也没有这么个淘气的。在家里的时候,个个都称赞姑娘懂规矩,谁知出了府,就益发的淘气。”
翠墨笑道:“你们不知道,姑娘……公主这叫原形毕露。”
探春佯嗔道:“好啊,你们就这样编排我罢。”
忽听一个男声轻笑道:“就是这样儿的性格,我才喜欢呢”
探春吃了一惊,听着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正在脑子里把来到这时代听过的声音过滤一遍,却听房间里的三个大丫头已经口称“附马”。
心里更是大奇,真想自己掀起盖头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忽听翠墨低“呀”一声,便知必是熟人。
才刚要伸手掀起盖头,便被刚直起身来的侍书死死地按住了手。探春苦笑,看来侍书对自己的性子真是够了解的,早就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了。
“娘子莫急,让为夫拿秤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这回探春听出了一些门道,他的口音带着一点异邦的味道。
是他是他?
探春正在心里琢磨,只觉得头上一轻,红头盖已被挑了起来。探春猛然地见了晃眼的大红喜烛,不由得微微地眯了眼。眨巴了两下,才能适应过来。
眼前是一片晃眼的红,也是一般的金线绣纹。抬头,往上……
果然是那位送了鹤的锦衣少年,他本身肤色白净,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整一个小白脸儿,在一身红袍下,越发显出了他冠玉般的脸。猛一瞧,竟仿佛是谪仙落凡间。
可是,怎么会是他?虽然早先曾经怀疑过,但日期分明是怎么都对不上的
游诽满脸都是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探春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甚至还用手背稍稍地揉了揉,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才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游诽早把探春上下打量了一遍,今天的打扮,足够让他惊艳。他眼中的探春,虽然长得不错,但也只能说得上秀丽。只是那双眼睛,还有初见时的作派,让他一见倾心,所以才会不顾身份地守在贾府门口。
可是今天,探春的美,却足以艳光四射。胸腔里,顿时装了满满的得意。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她了,不必再在贾府的对门儿,死皮赖脸地赁了一间民居,就为了探春偶尔出来的时候,能够看她一眼。
所以,他的唇忍不住就勾了起来:“很意外么?若不是早见过了你,我哪里会非姑娘莫属?啊,不对,如今该称呼娘子了。”
探春没理他的调侃,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我分明问过大姐,我第一回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明还没有到中原至少差了两个月的时间,难不成我记错了?”
游诽很自在地坐到了她的身侧,探春急忙往旁边躲了躲。虽然她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至少人家长得不错,而且也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人,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差,两个人凑合着过一阵儿,应该不是太难。
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你冰雪聪明,哪里会记错日子?况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记个大概也不会错的。不过,只许你们中原的皇帝微服私访,就不许我这茜香的王储也微服上一两个月的?”
探春信了,可还是嘀咕:“你是王储,不是听说茜香的事务你已经接手了吗?哪里能离开这么久的时间”
“接手了也能还给母亲的嘛反正母亲也打理得熟门熟路,为了未来的儿媳,就是再辛苦也没有二话的。”游诽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狐狸,而且还是有点儿道行的狐狸。
“你自己出来游手好闲,把一摊子事丢给你母亲,可真是孝顺。”探春看着他那模样,就忍不住刺了他两句。恐怕是女王不肯放权吧?好像在历史上,皇帝一般是要大婚以后才能亲政的,所以游诽才需要一位王妃。
“娘子,你不能光为了讨好婆婆,就把为夫的踢在一旁。”游诽故作委屈,长长的睫毛扇啊扇的,看得人的心肝儿也颤颤的。
“你……”探春虽然口齿伶俐,可对于这个话题,总感到羞涩的,因此张口结舌,暂落下风。
“等我回了茜香,母亲就能静养了。所以,这一阵儿,就只能辛苦母亲了。毕竟,找个顺眼的媳妇,可是更长远的。其实母亲春秋正盛,再管理几年也没有什么。”
探春飞红了脸不理他,这人真会信口开河,而且不像中原的士子们,还知道个忌讳。再说下去,落在下风的,肯定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