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自己?元春愕然,看着她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宫外晴空万里,红日当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是探春却觉得有些眩晕,也许是阳光太耀眼了。
门外早站了一位公公,年纪也不轻,鬓边的发有些灰白。只是不像元春宫里的太监,不管多么年轻,总是佝偻着身子,腰杆挺得比有些小官还要直些。
“姑娘请随奴才来。”太监的声音,总带着那种尖细,让探春听了觉得浑身不舒服。人权啊……在这时代根本得不到任何重视。
抱琴忙塞了一锭金子过去:“三姑娘,这是皇上身边儿的刘公公,姑娘随着去便是。”
探春看抱琴的神态,这位刘公公在皇帝面前应该颇得信任,微微有些意外。不过传句话的事儿,也要用大太监么?她以为跑腿的一般都是小太监罢了。
不过她初次进宫,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便跟着刘公公去了。
凤藻宫离上书房颇远,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难怪皇帝去哪儿都带着步辇,这段路走得脚也有点酸了。
门口的小太监看到探春,颇觉惊讶:“刘公公,这位主子……”
“皇上召见。”刘公公眉毛不抬,神态倨傲,比起刚才对探春的和颜悦色简直判若两人。
探春狐疑,难道大姐元春重又得了宠,所以自己才得到了额外的优待?
“可上书房是……”小太监说了半句,刘公公已经不耐烦了掀了掀眉,又咽下了半句话,“是,公公。”
刘公公请探春进去,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恭敬。
“不敢。”探春也不懂皇宫里的规矩,只得谦逊地微笑。
刘公公先报了一声:“皇上,三姑娘到了。”
“嗯。”皇帝应了一声,探春只得再度行了跪礼,心里腹诽不止。有事刚才不能说吗?还要再多此一举把她叫来
“平升罢。”好在皇帝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很快就让她起来,“赐座。”
“谢皇上体恤。”探春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大马金刀的样子,让刘公公看得微微蹙眉。探春当然知道一般人在皇帝面前只敢坐半张椅子,可那样坐着怎么会舒服?
她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皇帝穿着独属于他的明黄色衣衫,旁的倒也罢了,只是那份尊贵,甚至连水溶也比不上。那是一个久在上位者独有的气质,天底下原本也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
可是眉宇间隐有纹路,显是经常皱眉的原因。探春看到桌案上高高摞起的折奏,再看看皇帝眼角淡淡的疲惫,想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当然,她绝不同情他
探春恨恨地想,就是他的一念之间,她就要辞别繁华的京城,跑到遥远的异乡。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飞机火车,往返一趟得足足半年的时间。
所以,她也不想对他说好话,只垂头看自己的手指。
皇帝凝神看她,紧紧抿着的薄唇,勾勒出一个倔强的纹路。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圈淡淡的剪影。
她漂亮吗?无庸置疑,可也算不得顶漂亮。他后宫三千佳丽,未尝没有及不上她的。可是她的神态,却与其他女眷不同。也许是她看自己的目光太平淡,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她面前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等了半天,没听到探春的声音。明明并不是个腼腆的女子,却偏是连一句颂扬的话都不肯说。
皇帝故意不开口,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偏偏探春正一肚子怒气,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只顾着把玩自己的手指头。
最终,还是皇帝没能耐得住性子,只得主动开口:“朕着南安太妃认你为义女,赐号靖宁。你一会子去南安王府行过了礼,便是郡主。倒不合在住在贾府,便与你大姐作个伴罢。”
若不知道元春是和亲事件的始作俑者,探春或者还乐意与元春多厮混几天。可如今,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体己话好说?
更何况,宫里是个什么地方那些宫斗戏,光是看就觉得胆战心惊了,她可不想“扑通”一声砸进这个大大的染缸里。
可是让探春伤脑筋的是,皇帝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她怎么样才能回绝皇帝的这个“建议”呢?
正在犹豫的时候,皇帝又开了口:“照规矩,你该住在南安王府里,不过元妃既然是你的亲姐姐,往日相聚无多,朕便下旨,许你与元妃作伴。”
听是皇帝那副施恩的口气,探春很无奈。难不成,这还是天大的恩典?这一下旨,连就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臣女不知宫里的规矩,怕得罪了各位主子,岂不是大罪过?还望皇上宽恕,再恩准臣女在家里住些日子。”
皇帝大概没想到自己给的恩典还会被拒绝,谁不喜欢住在皇宫里?因此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探春有些不耐烦,又继续道:“因知道得匆促,还未及与父母姐妹别过。此去万里迢迢,怕是这一生都没机会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