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救援小艇上,陈零初部长通过沈秘书向王德武传达了行动指挥部的一个命令,便是要将张参送往木土联盟进行治疗,不能冒风险待在星际神经网络研究中心。
私下里,陈零初部长还跟王德武提起联络官哈里斯与陈家的渊源。联络官与辛格将军一样,在七十年前都是陈无双手下的兵。联络官是一名优秀的军医,陈无双在那场战斗中被流弹击穿了右腿,伤口正是哈里斯处理的。后来陈零初的儿子也在护卫亚云子的战斗中负伤,深度昏迷,哈里斯不远万里赶到火星进行会诊。虽然最后没有把人救回来,为此哈里斯还很自责,但陈零初心里是一万个的感激。
正是有这一层的关系,陈零初才敢说服指挥部,把张参送到木土联盟去治疗。
出发前,邱思豪仍无法理解指挥部要把张参送到泰坦去治疗的决定。王德武看出他思想上的障碍,便将自己了解的地月联盟信奉的“人道主义”的真正含义讲给邱思豪听。
“近二十年来,地月联盟在神经医学方面风头盖过了木土联盟,主要是出了个琼斯博士,弄到了一个星际诺贝尔生物学奖。而木土联盟由于走了另一条技术路线,更擅长神经网络的培养,而不是神经网络的医疗。因此在老百姓看来,治疗脑病,首选地月联盟。”王德武说。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邱思豪问。
“有的,就是哈里斯医生了。”王德武回答。
“真的吗?木土联盟还有这样厉害的医生吗?”邱思豪还是不解。
“木土联盟在神经网络方面的研究,实际上是比地月联盟更有基础的,毕竟神经网络计算的发明创造是木土联盟的祖先们完成的。”王德武说。
“我只听说泰坦在神经网络培养方面有优势。”邱思豪说。
“神经医学在木土联盟式微,确实也导致了人才的断层。但要说脑部手术比谁的手稳当,估计在哈里斯医生面前,琼斯博士也是会甘拜下风的。”王德武耐心地回答,看邱思豪有所动摇,接着说:“如果有一天哈里斯医生去世了,那么就不好说了,后继无人啊。”
王德武看邱丝毫的认识有所改变,便接着说:“他们两个联盟走的技术路径不同,实际上是他们对‘人道主义’理解的不同。究竟是培养人脑符合‘人道’,还是摘除人脑更加‘人道’,两方各执一词。但无论谁对谁错,‘神经计算单元’这个产业,总得有人做的,否则人类在星际空间的生存大概率是不能持续的。”
“确实。”邱思豪知道这个产业的残酷,经过王德武的分析,他看得更加清晰了。他也明白指挥部的顾虑了,在月球上待得时间越久,对张参就越是不利。
去泰坦,还有一线希望。
“那我陪你去吧,既然辛格将军想见我,我去会会他。”邱思豪说得很随意,也很坚决。
“神经计算单元”这个产业,火星联盟是不参与的,除了对“人道主义”有第三种不同的理解之外,火星联盟的人民的脑子,已经全部用在亚云子制造这个产业上了,并没有什么富裕。
星际海盗是“计算单元”这个产业非常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他们除了在星际空间抢劫财宝,也抢劫脑子。那些可怜的人们,为了省一点船票的费用,或者为了讨生活,上了偷渡船,往往容易遇到星际海盗,这些可怜人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然后被送到地月联盟几个正规的“人道主义”关怀中心,依法地享受“安乐死”。
在前往泰坦的普通航线上,是很容易遇到星际海盗的。但亚云子飞船就不一样了,星际海盗的核聚变飞船是赶不上的,可以说是“望尘莫及”。
王德武和邱思豪带着昏迷的张参登上了前往泰坦的飞船,哈里斯为他们两个安排了舒适的房间,还破例为张参住上了飞船上最好的重症监护室。
在这条路途遥远的航线上,除了做梦和听歌,邱思豪似乎无事可做。
他戴着耳机,听着古老的歌曲睡着了。
在一个梦里,他遇到了陈小新,也遇到了张参。
在梦里,他们为他唱了一首歌:
“留不住人留不住魂,
留不住你的一切,
是了解慢慢伤害我的心,
就让我醉死在梦里,
在梦里永远不要清醒。”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自己。”
“是寂寞慢慢占领我的心
长夜里愈来愈冷清
回忆里愈来愈孤寂
是后悔慢慢侵蚀我的心
抹去了最后的泪滴
从今后不再为谁哭泣。”
在梦里,在前往泰坦的漫长的航线上,邱思浩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