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是新进宫的宫人,才来了三日而已,小哥自然不曾见过。”陈秋娘还在门口说。
“秋月,你去把鸡蛋拿来。”小太监吩咐了洗菜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在清水里洗了手。掏了手帕擦干净手。接了鸡蛋篮子,便说:“你且等着,稍后给你篮子。”
“有劳姐姐了。”陈秋娘笑嘻嘻地说。
那秋月也没正眼看她一眼,提了鸡蛋转身就走。陈秋娘却喊了一声:“姐姐稍等。婢子还有一句话要带给娘娘。”
“什么?”秋月忽然转身。眸露凶光。厉声喝道。
“就知你这小贱人眼生得很,定有古怪,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小太监说着就要拿扫把扫了过来。
陈秋娘作势护着头。故作惊恐地连连喊冤枉。那小太监只是吓吓她,也没打下来,只问:“如何冤枉你了?平日里可没人敢在这里多话的。”
“正因此,婢子在来的路上才犹豫再三。但见二位姐姐与小哥还这样安闲,想必娘娘是不知汴京危了。所以,才想告知娘娘一声。”陈秋娘哭着说。
“你说何事?”小太监仿若有些不相信似的。
“婢子,婢子听说,辽人,辽人兵临城下了。”陈秋娘压低了声音。
“乱嚼舌根,扰乱人心,五马分尸了你也不为过。”小太监板了一张脸。
陈秋娘哭丧着脸说:“外面人人自危。宫内人虽不知何事,却亦看到御林军调动,这事假不了。”
“你这小贱人语无伦次的。一会儿说兵临城下,一会儿又说宫内人不知何事,那你又从哪里得知?我看你分明是想在这醉香宫撒野。”那叫秋月的宫女厉声喝道,扬起一只手作势就要扇她一巴掌。
陈秋娘便是哭了出来,喊:“是婢子多嘴了,婢子不说了就是,秋月姐姐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啊。”
“你别吓她了。瞧着都要吓坏了。”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宫女温柔地说。
“春花,你别心善了。这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谁晓得这幅嘴脸是如何装出来的呢。”秋月冷声道。
陈秋娘却是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婢子不说了,婢子不乱说话。求姐姐给婢子篮子,婢子马上走。”
“秋月,你却是吓坏她了。她这会儿不肯了。”那小太监摇摇头,换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神情,很温柔地对陈秋娘说,“你且别怕,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秋娘抽抽搭搭哭着,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对方如何的威逼利诱,她亦不肯说。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有温柔清脆的女子声音朗声说:“秋月且带了她进来。”
“是,娘娘。”那秋月十分恭敬地回了话,转过来就威胁陈秋娘,“娘娘要问你话,你却不要失了礼仪。这宫中谁人不知娘娘是最得宠的呢。”
陈秋娘依旧抽抽搭搭地哭,只是比先前哭得小声。那小太监板了一张脸,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娘娘最是和颜悦色,你却也别惹恼了她。这会儿快不要哭了,去见娘娘须得守了礼节。”
“嗯。”陈秋娘还是抽抽搭搭地回答,一边跟那小太监往里屋走,一边抹眼泪,等到了里屋,她也是止住了哭,低眉顺眼地站在了正厅中央。
“方才本宫在屋内小憩,听闻你们吵吵闹闹的,所为何事?”费小怜开口询问,声音清脆如同环佩撞击的声音,甚是悦耳,又加上她说话本身就很温柔,让人听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陈秋娘低着头暗自感叹,孟昶能为这女子遍种红色栀子与木芙蓉,专房之宠,果然不仅仅因为那一张脸了。这声音一听就是绝色美人了。
“回禀娘娘,是这送鸡蛋前来的小宫女乱嚼舌根,说什么外面乱了。”秋月见陈秋娘还愣着,便抢先回答了费贵妃。
费小怜“哦”了一声,问:“外面如何乱了?”
陈秋娘只顾摇头不说话,费小怜却是从椅子上起来,莲步轻移到了她面前,温柔地说:“本宫这醉香宫人员较少,却都是本宫心腹,且对外人到底是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