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许穆才把天才般的数学天赋和家传武术联系在一起,为的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许载的要求。
九岁之后的日子里,许穆的记忆永远是一个人学习、计算、练武、然后向父母汇报成绩。
许穆与人的交流很少很少。即使他有时候喜欢像古代那些诗人什么的自己跑到屋顶上去仰望星空俯视大地感慨人生,或是在荷塘中感受一下“莲子清如水”之类的情怀时,他也偏好独自一人。
用张圭的担心来说,其实许穆很有一种“孤独症”的倾向。
对于许穆而言,只有许驰是不同的。
九岁之前,许穆所有鲜亮的记忆都是围绕着许驰展开,而九岁之后,只有许驰才能让许穆从面瘫脸变成表情正常的人。直到许穆上大学为止都是这样。
大学生活极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许穆在近两年的大学生活里改变了原本无比内向的性格,可是许驰仍然在他的生命里牢牢占据着最为重要的位置。
即使他们一年中经常只有在许穆生日的时候才见上一次面。
即使许驰每次带来的都是木乃伊猪头、奇怪的骨头碎片或是锈得看不清楚原貌的金属当做生日礼物。
许穆每一次都摆出相当嫌弃的表情,其实他的心里十分渴望着哥哥能来。只要许驰能来,再诡异的生日礼物也可以接受。
许穆所有鲜亮的、波澜壮阔,不是死气沉沉学习、读书、练武的记忆几乎都是关于许驰的,但关于记忆,他还有一个困扰了他很多年的问题。
他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
许穆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虽然不能说准确地记住他生命中每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他能回忆起每一个让他感觉兴奋的事情。比如读到了一本好书,比如计算出了一道难题。
但五岁之前的记忆就像是被一道大门牢牢地锁住,他想尽办法也不能回忆起一分一毫。许穆没办法告诉路以灵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数学,其原因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自我有记忆起就在学习了。”事实上,自他记事起,他的数学就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底子。但他不记得这底子究竟是怎么打下的了。
五岁之前的事情,他什么都记不起来。记不起父亲许载,记不起母亲张圭,甚至记不起许驰。
五年……
许穆让自己悬在光柱里上下晃荡,猛然间意识到——他被困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也几乎有了五年!
还没等他的震惊结束,光柱中陡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童声:“妈妈,弟弟都不说话啊!”
“妈妈,弟弟为什么不和我玩?”
“妈妈,你看,弟弟只会抓着我的手往嘴里送,我把飞刀让给他他都不玩!”
“妈妈,弟弟的反映好呆啊,叫许穆他也不理我,不如就叫木木吧?”
“妈妈,弟弟尿了……啊啊啊他哭了!男子汉怎么可以尿裤子!就算尿裤子也不可以因为这个哭!喂喂喂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算我求你好不好……”
“妈妈,弟弟他……”
然后许穆听到了张圭无奈的声音:“你弟他才四个月……小心托着头!头!还有脖子!不能拎着脚倒提过来!……哭了吧……许驰!你弟哭还成,你跟着瞎掺乎什么劲儿啊?”
“……不是你弄哭的。”
“……他不是讨厌你才哭的……”
“好吧好吧以后交给你来带……”
“你看弟弟冲你笑了吧……”
“天啊,许载,咱这俩儿子真是天生一对,欢喜冤家……”
许载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许穆还没来得及听清,他所处身的光柱就剧烈地波动起来,将他猛地抛了出去!
下一刻,许穆在现实中睁开双眼,眼前是漆黑的夜空,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屋顶,身边站着的是染着一头银色短发的路以灵。
几声枪响伴随着尖锐的惊叫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