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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记录,车祸当晚,有人认领了尸体,因为是外地旅游,医院和交警协助认领人将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后来,我对这份档案又做了详细调查。发现档案做过篡改。篡改前的记录是:二死二伤。那名三岁的小女孩因为被妈妈牢牢护在怀里,只受了轻微擦伤。”
“我查了交管系统,车祸当天的现场报告做过撤销重写。”
单看这些事,并不能把它们和阿桥联系起来。
是那一个疑点——车祸的第二天,阿桥就出现在研究所。
陆勋政细致地查了几遍,发现更多的疑点。
“那前后几天,被送进研究所的名单上,统共17人,其中6个女孩,11个男孩。而只有你,恰好三岁。你是研究所里最小的孩子,被送进去的人,都在7岁至15岁之间。”
“而且,你的血型,和车祸现场的血型,匹对得上。”
“那个因车祸死亡的三岁女孩……”
按照推测,百分之九十五是阿桥。
至于被认领走的尸体,那个三岁女孩的尸体,无从查证了。
也许根本没有那具尸体,也许有。
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哗啦啦盖下来。
廊下坐满了因为下雨而放假的工人。他们怔怔望着这边,眼里充满了悲悯。
很早之前,他们就听说阿桥在找家人。连安全区都在帮忙找。
所有人认为的找家人,是那种末世爆发走散了。
谁也没想到,阿桥要找的家人,是这样的情况。
电视里放的喜剧哈哈大笑,村庄却寂静得仿佛死去。
大雨滂沱,屋檐下的台阶全湿了。
阿桥好久之后才“哦”了一声,低下头,靠着戴口套的许岁继续看电视。
“三岁……”
她低低喃了一句,接着又“哦”了一声。
吃过很多药,吃多了就习惯了。但阿桥有时候是那种“你叫我吃我偏不吃”的性格。
她会让护士给她讲故事,或者和护士聊天。
护士说她是三岁来这里的。
“三岁之前呢?”
当时,阿桥问她。
护士告诉她:“三岁之前,你在妈妈的怀抱里。”
“妈妈是谁?”
护士没有告诉她,端吃空的药杯,笑着走了。
阿桥吃得越多,想起的事情越多。
现在,她大概能想完所有在研究所里的日子。
还有大黄狗。
阿桥忽然俯身,两只细细的手臂搂起体积重大的狗狗,讲它拖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夹住。
狗狗的后脑勺抵住她的肚子,她的下巴搁在狗狗脑上。
它们继续看喜剧。
这场雨连下一周。河水涨得快淹过岸。
昏黄的河水荡到莲花台上,天空终于放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