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内室里不闻人声,小家伙趴在暗上流着口水。兴许是今天玩地太累了,等不及他回来就睡着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连在梦中都笑的开心。小心的抱起他脱了鞋袜放在榻上。看着孩子安逸的睡颜发了一会儿呆,而后起身,拿着披风出了门。
一人一马,轻车路熟的黑暗中绕过大街小巷,直到在一处不起眼地小房间前面才停下来。
“公子?这么晚了你还来。”五长两短地敲门暗号响起之后,一个兵士模样的男仆谨慎的打开了门探出头,见的武敏之站在门前,显然很是惊讶。但是也只是低低问了一声。便侧着身子迎他入内。
这栋房子位于这块坊市的最里面一处,很是狭仄。小的不引人注意。武敏之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的牵马进来,将马缰递给开门的人后就大不流星地往正房赶去。
房子一如庭院般破旧,影影憧憧中就跟鬼屋般阴森,只是此时还亮着地一盏昏如黄豆般的灯说明此地并未荒废,仍有人居住。窗户上隐隐地显示着忙碌的身影儿,待武敏之进去,所有的影子都停了下来向来敬礼。武敏之挥挥手,低声说了一句“不必多礼”,便急切的问道,“不必多礼,病人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屋里浮动着浓浓的药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听了武敏之的问话之后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情况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转好,病人并无清醒过来的症状,。”见着武敏之便暗的脸色,老头子念念叨叨的说道“老夫行医四十余年,也未见过如此的病人,大人只怕是白费苦心了,救不活的……。”
室内很小,除了满桌的药材与熬药的坛坛罐罐之外,便只有两张床了。武敏之也不多言,移步走到床前,面色阴沉的看着床上的人独自思索着,而床上躺着的,正是众人遍寻不着的苏靖。
躺在床上的苏靖已经不复往日的健硕模样,脸上一片枯槁的蜡黄,人也瘦得虽不至于是皮包骨头但亦不远矣,就像缩水了一圈一样。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是一片痛苦之色,额上的虚汗更是出了一茬又一茬,但呼吸总是在每个人以为要停止的时候再度响起。
武敏之在床头站了一会儿,想想交待道“你尽力救治便是,缺什么东西尽管派人找我去要,药要用最好的。不要怕贵,救好了他有赏,救不好的话,”武敏之停住了话头,那大夫看着他地脸色却在一旁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被请来的那天起,他便不能出门,他也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了,看着这公子那居高临下便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能招惹起来的人,只能忍气吞声的留下来。以他行事的秘密的程度。大夫猜到这位公子必然在做某些不欲人知地事情。如果能救好这个人,他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救不活,自己来之前在这里诊治,在自己来之后消失了的那位同仁,只怕就是自己将来命运的写照。想到这里,那大夫只把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一样勤快,“小人自当尽力,大人请务必放心。”
武敏之哼了一声,并没有回话,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踱着步子走开了,此时大夫早已紧张的汗流浃背。
武敏之那晚在河边踩到的尸体正是苏靖。他愕然之下,虽不知苏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但是念及他对自己曾经有救命之恩,还是当机立断的决定救他。只是当时武敏之一来要押送粮队,兼程赶路并不适合带病人同行;二来他认出苏靖身上的箭矢是官府所为,知道他不便暴露在官府眼前,而自己率领的又是官军,所以才决定在并未惊动其他人情况下悄悄派谴两名心腹护送其归城。因为有病人,行进速度较慢。所以比他晚了两日,在他进城的时候并未赶到。武敏之本来是打算把他还给薛黎,但是回城地当晚听到李贤得苦闷,他便改变了主意。
首先苏靖的伤势极重,秘密请来大夫诊治过后断定存活的希望不过三成,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求生的意志超级强烈。连一成的希望都没有。把这样一个人交给薛黎。恐怕是她还没来的及高兴完就又要哭死过去了。给人渺茫的希望倒不如让她彻底的绝望,破而后立更加好些。
当然武敏之并不是个滥好人,薛黎好不好他并不是很关心,那只是自己做出决定的一个原因而已,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个原因。他改变主意地最主要目标,还是因为李贤。
李贤在武敏之眼里,是一个太过懦弱太过于优柔寡断的男人。他并不喜欢这种人,其实在表兄妹中就太平干脆利落的性格还合他胃口一些。其它的他在心底都有些轻微地鄙视。这些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太重感情。因为重感情。所以容易被利用,可是也因为重感情,让其它人在利用他时也会心生不忍。这么多年,武敏之利用李贤地次数不止一次,挑拨他们地父子母子兄弟感情的小动作也不止一点两点,李贤并不笨,不可能毫不察觉,但是即便这样他仍然愿意相信武敏之,仍然把他当兄弟,包容他的错误。他总是习惯用最善良的想法去解释武敏之的行为,这让武敏之又爱又恨。爱的是以后可以更加无所顾忌的利用他,恨的又是这样往往导致他对李贤行事都留有一线,根本下不了狠心,甚至每到紧要关头还会手下留情。
真是该死地兄弟情谊!武敏之恨恨地诅咒道,但是不得不承认当李贤背着薛黎来找他喝酒解忧时,他还是动摇了的。以他原来地思路,拆散这段缘份最好。一方面让李贤未来少掉一个强援,如果能招致薛氏对他的嫉恨那是更好不过,这样李贤的势力必定会受到影响,在将来兄弟争夺之中处于劣势。另一方面,李贤因为痛失所爱,必定对罪魁祸首的母亲心生忌恨,这母子之间的裂痕,一旦种下就很难消除了。一旦结成死结,呵呵,那可就热闹了。
再说,姨母再狠,她也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俗话说痛在儿身伤在娘身,当她的儿子痛苦沮丧时,她又怎么舒坦的了呢?
第五十一章 大人的烦恼和小孩的郁闷
不过这个完美的计划,在看到李贤痛不欲生的消沉还是慢慢的动摇了。算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武敏之这样劝服自己,有没有她都影响不了大局,想娶她娶就是了。换个角度想娶了也好,能惹得那个“亲爱的”姨娘不快活,再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也算是略微有些补偿了自己。
基于这种想法,武敏之找来一具与苏靖身材相仿的尸体,将自己从苏靖身上扒拉下来的信物通通放了上去,然后再导演了一场完美的寻人计划,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那具“尸体”,将李贤也都骗了过去。看着李贤惊讶哀痛中又带有的一丝欣喜,他觉得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了,很值得,很圆满。
但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急转直下,他没有想到薛黎会怀孕,更没有想到薛黎会因为那个男人而想寻死。这简直不可想象,不过一个粗鄙的男人,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英俊的外表,没有出众的才华,以她世家女子的品味,就算找男宠也不会找到这种的类型的。他也只是以为她吃惯了山珍海味找清粥小菜换换胃口,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认真了。
他见过的贵妇侍女不少,在外面有情人的多的是,他跟她们中的大部分也有“深交”。只是台面下颠鸾倒凤的事看的多了,做的多了,对于贞节之类的事也就看淡了,不过是兴致来了你请我愿,完事了各奔东西,再见面行如路人。没有谁会为另一个人动了真心。
薛丽娘对于这些事不可能不熟悉,她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想起路上相遇时薛丽娘说过,爱一个人不是由一个人的相貌,家世,种种外在原因决定地,而是由于本心。武敏之对于这种论调嗤之以鼻,那只不过是小女孩儿天真的傻念头而已,如果没有自己的外貌,自己的家世。她能在贵族子弟间悠游嬉戏?如果,她的家世不复,容貌不在,她能得到李贤的青睐?不在乎一切的人,只是因为她早就拥有了这一切。
薛丽娘的这番话,对于另一个女人来说,是赤裸裸的讽刺。想到这里武敏之地眼睛愉快的眯起来了。上官婉儿,那个与她同样的年轻貌美,同样的聪慧过人的女人,只是因为是掖庭女奴出身。所以她再得讨好武后,再得到武后的青睐,她也仍然连看大方的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的资格都没有。武后信任她,重用她,任她处理重要的疏奏,听取她地建议,视她为左右手,但是在选择儿媳妇的名单中,将永远不会有她的名字,甚至。连做妾都资格都没有。
那个女人也深深地爱慕着李贤,不管是因为容貌气质,还是才学文章,抑或者是身份权利,总是从她偷偷的窥视李贤的视线中可以看出来,她在情爱方面与那些愚蠢的小丫头并无差别。她的爱从来不能表达出来。薛丽娘可以与李贤并马而行。可以与太平嬉戏唱和,不管她在武后面前多么不讨喜,她仍然能大大方方的称一声臣女,仍然能成为众多的候选人中的一员,而上官婉儿,只能卑微地随侍在公主王子的身后,自称“奴婢”。
这样比较下,薛丽娘还敢说。爱一个人。身份地位不是问题吗?
怪不得上官婉儿那么恨她,想到那个女人曾经在薛丽娘的出走死亡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不得不说,这位名门闺秀在这方面还真是太幼稚了。
皇帝挑选妃子,看的是是家世,容貌,是才学。贵族子弟挑选妻子,首当其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