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盈望着画卷上的二人,思绪不禁飞回了十年之前的某一个下午。
那时,她就如画上的女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小十那时候才只有十岁,站在她面前一脸孩子气,朝她伸手道:“母亲,我也要吃。”
那时候的他看上去天真,但其实,掩藏在天真外表下的那颗心,早已经不纯真了。
她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血残酷,他明明一直就在她的看护下成长,却不是成长为她心中期望的模样。
“我记得。”花轻盈说到这儿,顿了顿,“这幅画是哪来的?当时应该没有第三个人才对。都十年了,这画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陈旧,可见被人保存得挺好。”
苏惊羽道:“这是四哥画的,那时候他就在远处,悄悄把这一幕画了下来,当成练笔,由于画技生疏,他也不敢臭显摆,就没告诉阿尧,今天才拿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花轻盈道,“你拿这幅画来给我看又有什么意思,只是为了让我追忆一下曾经的美好时光?”
“不错,就是拿来给你追忆的。”苏惊羽笑道,“虽然如今母亲您变得这么冷漠,但作为儿媳,我还是会好好供养你,你不原谅阿尧我也不强迫你,但请你不要再说些伤人的话去攻击他的内心,他的心很强大,但有一小块地方却很脆弱,只有亲人才能攻击得了他,你对别人那么宽容,就不能对他有点仁慈?”
花轻盈道:“你觉得我对他不好?”
苏惊羽瞪眼。
卧槽哪里好了?
这话说出来不尴尬么?
“我现在的确对他不好,但从前,我对他很好。他天生异瞳,被冠上‘不祥之人’的头衔,皇帝当年差点杀了他,是我以死相逼皇帝才保下他,作为母亲,我会尽力保护我的孩子,也会负责教好他,告诉他怎么为人处世,我自认为从小对他不算严苛,但也并不松懈,我教他怎么去当一个君子,他却成长为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生于宫廷,君子能干什么吃?”苏惊羽嗤笑一声,“那你希望他是什么样的人?”
“文质彬彬,温润谦雅。”
苏惊羽翻了一个白眼,“正好是我讨厌的类型,婆婆妈妈缺少气场。”
其实她心中不讨厌,这么说只是故意要呛花轻盈。
而花轻盈闻言,果然眉峰微蹙,“作为姑娘家,你喜欢霸道强势冷酷无情的男子么?”
“是的。”苏惊羽挑眉,“这样的男子很有个性,也很有魄力。”
花轻盈无奈地摇头,“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说着,她将手中的画卷塞回给苏惊羽,“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你请回吧。”
话音落下,便要关门。
苏惊羽一只脚踏进了门槛,“母亲,别这么大脾气,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花轻盈显然不想再谈,只道:“我想歇息了,请回。”
苏惊羽不依,偏要挤进去,“不行,你不让我说完我是不会走的。”
花轻盈没有料到苏惊羽如此无赖,但她天生就是个斯文人,自然不会去斥责或者推搡,便只好如木头一样挡在门外,“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我要歇了。”
苏惊羽作势要闯,但花轻盈却纹丝不动,只怕她进了屋以后更会赖着不走,便伸出手臂拦住苏惊羽。
而苏惊羽也不知怎么的,在花轻盈伸手拦她的时候,脚下被门槛一绊,便‘摔倒’在地。
“母亲,你竟然推我?”苏惊羽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而后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腹部,“你怎么能推我,嘶,痛……”
花轻盈见此,微微一惊,目光落在苏惊羽腹部上,愕然道:“你有了?”
苏惊羽道:“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可你……”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花轻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后,连忙扶起苏惊羽,“我去给你叫大夫,你去榻上躺着。”
苏惊羽捂着腹部,被花轻盈扶到了榻上,随后花轻盈便转身迅速出门了。
苏惊羽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当即松开了捂着腹部的手,唇角勾起一得逞的笑意。
她一点儿事都没有,方才只是假摔,以手腕撑地,只不过手有些疼罢了。
花轻盈跟她比起来,终究还是嫩了。
她如今也就只能想到这种法子,花轻盈一旦有了愧疚之心,以后对她或者对阿尧,态度都会好转一些吧。
拿捏这种人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目前装可怜是个不错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