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可他还是忍不住依赖陈政年。
阿姨说的没错,他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何乐为爬起来,周遭除了雨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也就意味着,他没办法求助别人。
可是没有盲杖,瞎子要怎么回家,且不说回家,找个避雨的地方都够呛。
最后还是要打电话给其他人,但人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不顺。
手机屏幕被雨水沾湿了,他指腹也是湿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个干的地方,手机都操作不了,按个半天没反应。
到了这时候,人反而冷静又清醒,顺着盲道慢慢走,总好过愣在原地淋雨。
不过喜欢在盲道停电动车的人太多,何乐为必须很小心,手在腿前面,没摸着东西才敢迈脚。
就这么不知道走了多远,手机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是陈政年把通话拨回来。
“喂,怎么了?”
他声音那么轻,但足够何乐为在雨里听清楚。
鼻头顿时发酸,眼泪混着雨水一颗颗落下来,认命了,他依旧做不到坚强。
何乐为带着哭腔:“陈政年,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后面的记忆很模糊,大概是陈政年给他拨了视频电话,指导他找到避雨点,然后让他等着。
被人猛然拥进怀里的时候,何乐为已经冻得麻木了,脸上没有表情,但五指还知道牢牢抓住陈政年的衣摆。
陈政年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车里打开暖气,就跟化冰成水那样,何乐为忽然开始掉眼泪。
“宝宝,怎么了?”陈政年皱了皱眉,握住他的手。
“没事啊。”何乐为回答,泪珠却掉得更快,他不想哭的,明明没有要哭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不想陈政年担心,“有点冷。”
陈政年把暖气又调高几度,“以后出门记得带伞。”
“好。”何乐为答应,然后又多此一举、郑重其事地重复:“我会的,以后都会的。”
绿灯了,陈政年松开他的手,握上方向盘。
“去哪了?怎么没带‘枫’?”
何乐为打了个喷嚏,“去、去见一个朋友,她怕狗。”
“什么朋友?”陈政年总感觉不太对,何乐为残联的朋友都不怎么喜欢出门,社团的同事除去谢泽霖,其他的何乐为也不算太亲近。
“就……以前盲校的,你不认识。”
陈政年撩一下眼皮,“下次出去见朋友提前跟我说,我接送你。”
何乐为心口抽抽着发疼,他说“好”,可究竟还有没有下次,他不知道。
车载音响正在播放感情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很温和:“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却不能走到最后?我们今天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爱情最后都会归于财米油盐,热恋期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山盟海誓都可以许诺,但是人总要生活,相爱不意味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