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为不知道,但他坚信,努力等,就会有。
于是他等来了一段热烈又浪漫的天晴,还有太阳过后漫长再漫长的雨季,下满了他往后的所有春天。
“枫”是在雨季发生后的第三年不见的,丢得毫无预兆。
凭借着仅能感受到的一点光源,何乐为对着虚空喊了一遍又一遍:“枫?枫?”
没有热情回应的犬吠和舔舐。
导盲犬是何乐为前任送的,名字也是前任起的,之所以叫“枫”,是因为何乐为总说想摸一摸枫叶。
不过枫叶没摸成,他们就分手了。
“枫”是不会擅自跑出去的,况且门上挂了防盗链,笨重的狗爪子打不开。
何乐为跪坐在地上,拿着盲杖四处扫动,像排雷那样,但不管扫去哪,都没有碰到“枫”。
他有点担心,“枫”可能生病了。
因为放在平时,只要他喊,“枫”无论在干什么,都一定会奔过来。
如果猜测是事实,那么他必须尽快带它去医院。
何乐为掏出手机,指尖犹豫片刻,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对面是他配音工作室里的同事,然而“嘟嘟”声响了很久,最后机械女声告诉他:“无法接通”。
或许在忙吧,何乐为想。
但其实他跟他们并不熟络。
考虑到他残疾人的身份,同事们的工作量从来都是他的好几倍。
何乐为到点就可以下班,而其他人总是要加班到晚上九点,甚至像今天这样的周末,他们也在忙碌。
大概大家都对他有些不满,可除了这群人,他已经找不出其他任何可以的求助对象。
那些曾经要好的、相互牵挂的真心朋友,是他亲手断了联系。
于是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名为“Beyoureyes”的软件,还有那把声音……
重新下载的话,还能听到吗?
不会听见的,何乐为在心里自问自答,因为求助人和志愿者的绑定早在三年前就解除了。
他甚至清楚记得解除绑定时的干脆利落和不留情面。
不过何乐为还是把软件重新下载回来了。
app发出熟悉的提示音,他不敢再拖延,下令随机拨打志愿者的电话,然后将手机举起来,尽量对准正脸。
连线途中,每间隔一会儿便听见“嘟”一声,对面没有要接的迹象。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至少在何乐为第一次使用“Beyoureyes”就遇上了。
他没想到历史会惊人的相似,三年前是为了找证件,三年后是找狗。
由于没能接通,志愿者通话被自动挂断,何乐为只能垂下举累了的手臂,再次拨通电话。
这回系统匹配了半晌,“嘟嘟”声再度响起,时间被拉得漫长。他一面静静等待着,一面又有些心急。
终于,扬声器传来一阵沙沙声,何乐为刚想举起手机,就听见对面那人低沉地说了句:“喂。”
他指间猛然颤了一下,手机直接落在地毯上,而对面那人在手机掉落后,就不说话了。
何乐为也没有开口,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他心跳平复,记起“枫”还没找到。
他摸着身边的桌椅,慢慢跪下来,手指在地毯上摸索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