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们照例出去散步,曼园最大的特色估计要属四十万平方米的小森林了,里头有度假小屋和冬季花园等等精美建筑。
方旖旎第一次过来时谈绪带她四处参观过,小森林里有面艺术长廊,她爱看。
住在这的人几乎不会逛长廊,他们连佳士得都看不过来。但没想到这次两人碰上人了,是一位穿着十分朴素的老人,正背手站在一幅展品前,谈绪一瞧见,就迎上去了。
老人听见动静侧过头来,瞧清是谈绪,笑开了:是小谈啊,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谈绪始终矜贵得体地笑:老大哥。
老人点一下头,拍拍谈绪的胳膊,这才问道:这位是?
未婚妻,方旖旎。
方旖旎礼貌道:您好。
好,好。老人点头,是个爽朗和蔼的人,人老了五官就钝化了。但每每与他视线交接,会下意识想闪躲,肉食鸟一般矍铄、睿智的目光。
人在这世上,只要长久地活着,多多少少会被时代戏弄,而老大哥,是有能力戏弄时代的人。
方旖旎见他们有要交谈的趋势,微微一笑:我去边上看看。
谈绪放开了她,和老人一道往里头的雅座去了。
方旖旎出来后在附近转悠,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坐上了紫藤花架。
念书时来西京,都是跟谈绪吃喝玩乐,现在来西京,总有些回不到当初的玩性,三天两头有人找谈绪,或者遇上什么人,谈绪笑容都少了。方旖旎叹气,怕自己碍着谈绪的仕途了。
谈绪找到她的时候方旖旎正躺在长椅上,笔挺挺的,头顶着暖瓶粗的廊柱,两手乖巧地叠在肚子上。谈绪笑她:别人晒日光浴,你晒月光浴?
方旖旎纹丝不动:还好那个老大哥没跟你一块来,要不然看我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会笑你没眼光。
谈绪坐去她脚后,揣测:生气了?
方旖旎哼了声。
谈绪把她的脚抬起来搁在他腿面上,轻轻捏着她小腿,好言哄她:我也没说错呀,有夫妻之实,没结婚,那不就是未婚妻?
方旖旎轻蹬了他一下:你别忽悠我,快说实话,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谈绪爱她这股生动的机灵劲,卖着关子道:老大哥曾给我做过媒,没成。
然后呢?方旖旎蹙眉。
你猜邀的是哪家?
不会是他女儿或者什么吧,毫无新意。
我们旎旎越来越聪明了,这可怎么办好,上周我藏了点私房钱,现在想来得换个地方。
方旖旎根本没气,而是感慨:中国家长骨子里是不是都刻着媒婆的基因,怪哉怪哉。
一唱三叹完,方旖旎蹭一下坐起来,抱着他的脸乱晃:我要把你藏起来。
谈绪随之摇头晃脑,含糊不清地:好,再给我建个阿房宫。
方旖旎憨笑:原来你是我的小阿娇呀!
谈绪略偏头,吻了下她的手腕。
是啊。
裂纹灯松明的光笼在他们身上,仿佛撑了一柄油纸伞,他们在灯伞下拥吻,夜色渗不进来,两颗心互通欢喜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