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坐这里陪你喝点吗?”
“监军请上坐!”郑天寿站起来慌忙让座,站起来的一瞬间,他隐约看到时迁、侯建、焦挺、孟康等人站在门口护卫警戒。时迁还对他摆手打了个招呼。
赵子俞笑笑,没有坐在上位,只是很随意的坐在郑天寿身边。
他先尝了一口桌上的肴肉,蘸上醋放在嘴里,接着就被带着姜丝的香醋味道惊艳到了。
肉好吃,醋酸酸甜甜的,组合起来,绝对美味!
“掌柜的,再给我拿个酒碗来!”郑天寿朝里间屋大喊。
“给我来壶醋!”赵子俞笑嘻嘻地说道。
镇江酒家店铺里,可以没有酒,但绝对少不了香醋。
里面老板不敢怠慢,拿着一个空碗和一壶香醋放在桌上。
“郑头领真是好本事!这整个润州城都难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酒店,你居然轻松找到,还自己在这里享受上了。”赵子俞给自己倒上一碗醋。
“哪里!全城人都躲在屋里不出门,我只是强行敲开了这家店,给了掌柜的一两银子,才弄到这三样东西。”郑天寿自嘲的笑笑。
“一两银子就只给这点东西?”赵子俞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据他所知:一两银子,都够五六个人痛痛快快大吃大喝一顿的了。
郑天寿居然只要到一荤一素两个菜,另加一罐黄酒。
从本质上说,这个人是个老实人,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
“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百姓家都无隔夜余粮,这老板能给我弄到这两样下酒菜,已经很不容易了。”
郑天寿还是淡淡的一笑,表示自己已经很满足。
“听说郑头领是苏州人,现在朝廷的大军打完常州,马上还要攻打苏州,郑头领想必要回家看看吧!”
赵子俞一举碗,和郑天寿碰了个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醋。
镇江的香醋酸中带甜,一口气下去,生津开胃。
“回家?我在苏州哪里还有家啊!”郑天寿眉间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仰头喝下半碗黄酒。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赵子俞惊讶的问。
郑天寿给自己又把酒碗倒满,才慢悠悠说道:“我父母早亡,自小跟着师傅学习打制银器,世道太乱,出师后独自经营,后来连固定的铺面和祖屋都被人夺走了,只能靠走街串巷讨生活,哪里还有什么家?”
“是谁夺去了你家祖屋和铺面?”
“还有谁?就是那个江南供奉局供奉朝廷花石纲的朱勔!”
郑天寿喝了点酒,话说的一点都不避讳。
“朱勔的名字,在江南都没有人敢提,你怎么敢对我说?”
赵子俞还是满脸笑意,笑意中,带着无限的鼓励。
“时迁他们跟我说了,赵监军是朝廷的监察御史,能给小民申冤。赵监军您就是因为查访朱勔不法事,被这些贪官故意陷害,才落入方腊军手中的。就冲这个,我相信您赵监军。”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赵子俞又恢复了他酸酸的气质。
“今天在府衙,赵监军救了我们梁山众多人的命。不是监军出手,小人早就死在那陈希真的乱箭之下。我欠您一条命,我这条命赵监军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郑天寿的白脸,喝的有点微微泛红。
“谢谢你的信任。既然这么相信我,我赵子俞必然绝不会负你。”
赵子俞和他又碰一下酒碗,各自喝下碗里的醋和黄酒。
“他们为什么强占你的祖屋和铺面?”
“人哪有满足的时候啊!朱家的庄园,已经大到不次于皇宫了,就这他还不满意。朱勔只是又得到一块巨大的花岗石,就想再次扩大自己的庄园。偏偏我家的祖屋和铺子,就在他家庄园墙外……”
说到这里,郑天寿白净的脸上,已满是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