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牧江喝得醉醺醺的,嘀咕着说:“死了吗,死了再叫我。”
成远说得激愤,狠狠拍起桌子。
“之前,老段不是和圈子里的人结梁子了吗?我们当时都劝他,毕竟是亲生父子,要不让他爹帮衬下。当然了,他也没听这些话。我们一个老师惜才,怕这么好的苗子毁了,就想带他去话剧圈试试。磨练两年,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
“结果,哎,段牧江真行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些阴间勾当都被人爆出来了,家里东西全查封了。那事太臭了,没人再敢用一柯,我们老师说话也不顶用。”
“你知道他爹多不要脸吗?进了监狱没多久,还托人来说狱里条件太差,列了个单子,想让一柯送点东西过去。”
“这次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求着一柯过去,结果人刚走他就闹自杀。我说今天一大早客厅里叮咚乱响,合着是给监狱叫去医院看他爹做手术了!”
沉默片刻,成远用一个响亮的“操”字为整个故事画上句号。
段一柯还坐在阴影里,低着头,对什么都没有反应。
我不要原谅他。
姜思鹭望着他阴影里的侧脸,胸口闷闷地痛起来。
是这样吗,段一柯?
这是你这些年的人生?
可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啊?
他的手还在她手里,她收紧手指,朝他的方向倾过身。离近了看,能看到他嘴角正在愈合的伤口,结出了一层暗红色的痂。
姜思鹭垂着眼,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下。
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她。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时间流淌得缓慢起来。
好想回去啊。
好想回到高中啊。
他坐在她后面,永远张扬恣意,永远意气风发。
“成,那就去上戏。”
“姜思鹭,过来拿。”
“日落的时候,让他变成鲸鱼吧。”
往事一圈一圈,化作涟漪。那么多的黑暗,走到最后,姜思鹭也只能用指尖抵住他的嘴角,轻轻问一句:
“段一柯,还疼吗?”
她问了一句,他眼睛忽然弯了下。
是在笑。
下一秒,他俯下身,把眼睛埋进她的脖颈。握住她的手和被握住的都松开,垂落下去,落到她腰间,然后收紧成一个拥抱。
“段一柯,”她轻声说,“回家吧。”
三秒的寂静后。
段一柯乖乖站起来,被她拉着手,走了。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成远:“……”
哦,就这啊。
就这。
“高中同学”。
我他妈。
段一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