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生命在她的手中,就像是小猫小狗一样乖顺呢?
还是说,乖顺的其实不是生命,而是创造生命的……神?
这个想法太过大逆不道,埃德温不敢深想。
但神如此纵容艾丝黛拉滥用神力,其实已经间接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几十秒钟后,议会的主席猛地睁开双眼,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艾丝黛拉闯进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人却是亲眼看见他的喉咙被割开又被愈合,面色从红润变得惨白,又从惨白变得红润。
“现在,开始表决吧。”艾丝黛拉说。
议员们面面相觑。
没人知道他们要表决什么,但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右手。
只有议会主席还在左右张望,试图找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围的议员却都转开了头,避免与他对视。一头雾水的议会主席只好抬头望向埃德温。
埃德温叹了一口气,找了一面镜子递给他。
艾丝黛拉虽然让他活了过来,却有意没有消除他喉咙上的伤疤。只要他用镜子一看,就能看见那条丑陋的、显眼的伤疤,如同细长的肉瘤盘踞在他的皮肤上。
议会主席一看,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剩下两个没有举手的议员对视一眼,也举起了右手。
“很好,”艾丝黛拉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故意用少女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看来大家都赞成我接管议会。那么,会议圆满结束。”
说完,她走到一个议员的身边。
那个议员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护住了脖颈。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俯身拿起桌子上的银质手套,“咔嚓”一声戴在了手上。
银质手套上的鲜血已经消失了,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上,但似乎所有人都还能看见那既浓且艳的血液,它飘溢着浓烈的腥膻气,如怒涛一般涨满了整个金碧辉煌的殿堂,甚至涨进了人们的皮肤、神经和思想里,使他们不敢与艾丝黛拉对视,也不敢反抗艾丝黛拉的所作所为。
戴上手套后,她转过身,朝他们行了一个屈膝礼。
沉重的铠甲和轻盈的屈膝礼结合在一起,看上去是如此滑稽,但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嘲笑的表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而惶恐地目送她离去。
埃德温立刻跟了上去。
1783年7月31日,罗曼人的军队稳步前进,开始攻打光明帝国著名的交通枢纽。只要攻下这座海港城市,他们就能彻底断绝光明人的通信和通商,从根基上控制整个国家。
光明人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反抗的机会,所以哪怕护城墙被轰出一个个豁口,哪怕那些豁口只能用肉体堵住,也绝不退缩。
城内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人主张投降,认为神已经抛弃了他们,惟有顺服强势的罗曼人才有出路;另一派人则坚信神会来拯救他们,他们终日祈祷诵经,亲吻象征着神的秩序之光吊坠,在教堂朦胧的圣光中用鞭子抽打自己,希望能以自己的鲜血换来神的垂悯。
然而,直到护城河被士兵的鲜血染成淡红色,他们都没有等到神的怜悯。
这一天,将领和阔刀女人并肩站在帐篷外。
阔刀女人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护城墙,相较于第一天,上面的人劲头儿已经没有那么足了,面色苍白而萎靡,如同一捆捆枯黄的稻草,稀稀拉拉地倒在石墙上。
“看来,我们上阵杀敌的时间到了。”阔刀女人放下望远镜,“早知道光明人都是一群孬种,我们根本没必要准备那么久。”
“我打了几十年的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将领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孬种,还是在暗中谋划什么。”
“管他们的,”阔刀女人说,“我只知道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再等下去,要是把那个什么阿摩司等来了,情况可就不妙了。”
将领沉吟片刻:“既然如此,去吹冲锋号吧。”
光明人没想到罗曼人如此疯狂,凌晨三点钟才发起过进攻,这才过去了多久,他们的冲锋号居然又响了。
本以为罗曼人会像之前一样在城墙下发射炮弹,光明士兵连盾牌都架好了,谁知他们只派出了一个女巫。
只见她刻满咒文的法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刹那间,法杖发出可怕的红光,如同利箭一般朝城墙射去。
红光一接触城墙,立刻侵蚀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眼。城墙上有人发出了嬉笑声,觉得巫术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