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即使过去了十年之久,他也依然为这位优秀的学生感到惋惜。
“席雁和纪苒之间有矛盾么?”
“矛盾?”陶维元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她们俩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交集很少。”
“是么?”傅斯瑰笑了一下,“您前面说了,纪苒是个很要强的人,无论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即使是非必需参加的高考科目,她也十分上心,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也始终被席雁压了一头,只能屈居第二。您认为,凭她的高傲和要强,能够忍受一个出身平平的女孩凌驾于她之上么?”
闲聊了那么久,傅斯瑰第一次抛出了一个有点尖锐的问题。
陶维元似是被针刺了一下,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扭了扭:“哪有那么严重啊……”他嘟嘟囔囔,“就算存在竞争关系,也扯不到‘矛盾’那么严重啊……”
傅斯瑰不置可否,甚至还浅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令陶老师暗自松了口气。
她换了个话题:“凌修和纪苒在学校谈恋爱的事,您作为班主任应该是清楚的吧?”
陶维元点头。
孟圆好奇地问道:“您作为班主任,难道不管学生早恋的么?”
陶老师笑呵呵地说:“我也不是那种老古板的老师啊,年少慕艾嘛,都是正常的,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们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戈忽然开口:“陶老师,警方在灵梦湖底发现了席雁的尸骨,彻底推翻了十年前凌修的证词,换句话说,凌修当年做了伪证。”他语气一沉,颇有些咄咄逼人道,“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做伪证,您不清楚么?”
陶维元被他突如其来的诘问吓得紧张起来:“我怎么会清楚啊?我怎么知道凌修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做伪证啊?”
“您知道的呀。”傅斯瑰微笑着接过话茬,“您一直都知道凌修和纪苒在谈恋爱,是一对情侣。”
陶维元如遭雷击,他听明白了傅斯瑰的言下之意:“你们……怀疑纪苒杀害了席雁,凌修为了包庇她才做了伪证?”
在座的四名警察都不吭声,只是沉默地凝视着他,看起来像是默认了。
“怎么可能啊?”这位老人忍不住颤抖起来,声线上下浮沉,听起来颇为心酸,“就算纪苒这姑娘太过要强,二人之间有些龃龉,也不至于……不至于……”
“看来陶老师对学生的关爱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嘛。”傅斯瑰仍是微笑着、礼貌地徐徐说了一句话,只是在她说话的同时,她一向清亮的眼神如同覆了一层霜雪般,变得冰寒一片。
陶维元为人师表,执教数十年,称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他年岁已高,退休之后便安享田园之乐,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人当面用如此讥讽的语气斥责于他。
他眉心一跳,登时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一旁的孟圆已经快言快语道:“你难道不清楚席雁在校期间一直受到纪苒等人的霸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