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暗,寒英阁没有多余的烛火,他睡不着,收起佛经,缓步走至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底下只有一个月亮,他想,或许溶宝也正好在看月亮,他们看的是同一个。
风又吹,一朵白玉兰又掉落,砸在他的肩上,落在地上。
他弯身,将这一朵也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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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日头最烈的时节,玉兰花早谢了,只有满树巴掌大的绿叶。
寒英阁地处偏僻,周围有水有树,不算太热,只是不知城中如何,盛暑可算好熬。
他将誊抄的佛经递出去,接过食盒,端起碗筷,往碗里夹了筷子素菜,朝外问:“外面暑气盛不盛?”
“啊?”内侍第一次听到旁的问题,微愣后才答,“今岁还好,暑气不盛。师父怎突然问起这个?不问姜家娘子了吗?”
他靠在宫墙上,望着四方的蓝天,弯了弯唇:“已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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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又来,树上的绿色枯萎,徒留孤零几片在枝头摇摇欲坠。
下雪了,宫人送来的炭火不算好,冒着黑烟,有些呛人,但衣裳被褥还算暖和,他身上的冻疮并未复发。
他坐在窗边,抱着那本册子,面对着院子,用墨水画下鹅毛大雪。
午时,宫门声响,他慢慢出门,接过食盒。
“天冷,师父在屋里用吧,晚上再将食盒递出来便好。”
“好。”他应声,照例问,“我夫人可好?”
内侍顿了一息,缓缓道:“陛下让奴给给师父带话,姜家娘子成亲了。”
他瞳孔微缩:“成亲了?”
“是。”
“是谁?”
“听说是白家的……五郎。”
他摇了摇头:“不会,她不会愿意做什么平妻。”
“这奴倒是不知了,不过前些时日是闹挺大,白家五郎与原配和离了才娶的姜家娘子。”
“这样……”他喃喃一声,眼神有些涣散,手不自觉握紧食盒手柄,“这样……”
内侍见他有些失神,劝:“姜家娘子都已成亲,师父还有何必要惦念着?不如与陛下认个错,总归师父并未点戒印,还是能还俗的。这寒英阁凄冷,住久了容易心志郁结,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摇着头怔怔转身,拖着步子往宫殿里走,在地上留下两行齐整的脚印。
内侍却没走,搓了搓手心,继续在宫殿外守着,直至晚膳时辰,又叩响宫门。
里面没有声音。
内侍慌了,猛得拍门,焦急呼唤:“师父!师父!”
还是没有反应,内侍紧忙掏出钥匙,正要开锁时,人到了门后,递出一沓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