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中的高正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顿时就颓废了下来,手上高举着要砸下来的瓷瓶也碎落在地上,一下子由价值不菲的宝瓶成了一堆碎瓷片。满地的狼藉里,高正坐在地上,静默了一会,突然振奋身子,跪行到高太师的脚边,拽着高太师的下衣摆,喊道:“父亲,父亲,您去帝宫,陛下怎么说?要怎么严惩顾从思那个贱人?”
高太师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变成一脸的阴霾,“陛下罚了她庭杖四十,闭门思过一年。”
“什么?”高正再也抑制不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他一下子直起身来,怒喊道,“怎么会这样?陛下为什么只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甘心!”他双目瞪圆,眼睛充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啪!高太师一个巴掌甩到高正的脸上,顿时高正脸上就肿起一个红色的掌印,看起来更加的可怖了。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高太师压抑着怒火也被点燃了,他再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可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如今竟然就被人给废了,怎么能不怒。他恨不得将顾从思折磨致死泄愤,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顾从思手上还有十万的赤霄军,还不能动她。等到这个时期过去,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害他高家断子绝孙的人。
一个都不会放过!平王,靖国公主,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日清早,元疏帝又下了一道圣旨,指责高太师之子高正品行不端,废除了与靖国公主的赐婚。又靖国公主处事不端,庭杖四十,罚紧闭一年。
圣旨一下,据说高太师的脸色都是青的。百姓自是拍手称快,高正在民间为祸多年,碍于高太师,治事的官员不敢拿高正怎么样,民间早就积怨已久。这次靖国殿下算是为民除害了,不少曾经受过高正迫害的百姓还要放鞭炮庆祝。
延福宫内,顾从思趴在床上,已经是受杖好几天了,以她的修为还是趴在床上不怎么能动弹,可见当时那些侍卫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她想到执刑的时候,高太师那个老家伙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不想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变了。
正好被刚拿了药进来的崔玥看见,顿时就急了,步伐匆匆地来到床榻边,又是生气又是疼惜的,微怒道:“谁叫你乱动的,又扯到伤口了。”
顾从思看她是真的急了,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幸好,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嘴上哄道:“没有事的,以我的身体,四十庭杖不算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崔玥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整个室内都没有声音。顾从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更急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旁边的人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她惊到了,却感觉胸前的衣襟有些湿湿的,身子一僵,崔玥这是哭了?
她焦急地想把崔玥的头从她怀里扶起,看看崔玥的样子。可是崔玥死命的抓住她的衣襟不放,胸前的衣襟越来越湿,最后,她不知道怎么办了,任由崔玥在自己怀里发泄情绪。
☆、暗涌
良久,崔玥才将头从顾从思的怀中抬起,她转过身去,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人前那副淡漠寡言的模样。若不是那还依旧有些红的眼眶,顾从思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阿玥,你……”顾从思趴在床上,扭着头看向崔玥,只是这个姿势对脖子的柔韧度很是考验。她眼底有着担忧,看得崔玥又是心一颤。
面上不显,崔玥沉默无声地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里面黑乎乎的药让顾从思心底一滞,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液。但是看到崔玥面无表情的脸,还是这个可怕。
“喝药。”崔玥无视某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口气生冷,半是命令道。
顾从思知道自己的事吓坏她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敢不听话,就算面前是她最痛恨的药她也顺从的全数喝了下去。
崔玥见她如此乖顺,眼底闪过柔和,顾从思忙着把口腔里的苦涩味道去掉,而错过了崔玥眼底的温柔。
“阿玥,我……”顾从思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更受不了崔玥不理她,她就更难受了。想到那日高正的可憎嘴脸,她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废了他也太便宜,真该打他个半身不遂。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崔玥继续冷着一张脸,道。
“阿玥你生气了?”顾从思在崔玥面前向来是气短的那一个。
闻言,崔玥的脸更冷了。她生气,当然生气,很生气。当她知道顾从思把高太师之子给废了之后,又是担忧又是气恼,更是害怕。高太师是什么人,在后宫多年的她怎么会不知道。陛下如此信任高太师,还是高太师的外孙,那高正便是陛下的舅舅。顾从思把高正废了,还闹得满城皆知,以高太师狠毒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忧虑顾从思将会受到的惩罚,担心高太师会对顾从思下手,更生气顾从思的任性妄为,不顾一切。
“我不把他废了,难道要我嫁给他,做梦去吧!”顾从思一看崔玥还是不理自己,顿时气急,说话也变得冲了起来,“他是什么东西!阿玥,我只喜欢你一个,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难道我就真的不值得你喜欢吗?”
越说到后面,顾从思想起以往崔玥对她不咸不淡的样子,在自己表达心意崔玥的严辞拒绝,心更伤了,话里就带着一股子可怜兮兮的意味。
这副小狗样,崔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还是毫无免疫力的心软成一片,她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带着苦涩,“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隔着姑嫂的名义,还有伦理。她们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