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后面——”白玉堂的声音已经近乎呻吟了,展昭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略略抬起头退开一些,“怎么,见鬼了?”
白玉堂脱力地往墙上一靠,抬起手用小臂挡住眼睛,“比那严重……”
展昭皱了皱眉,心想什么事能把这耗子吓成这样,退了一步放开他,满心狐疑地转过了身。
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三米之外,家门口,白锦堂挺直了身子站着,死死盯着展昭,几乎要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千百个洞来,胸膛起伏着,整个人就如被拉到极限的弓,或者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展昭发誓自己接下来若再敢做出任何逾矩之事,他就一定会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白玉堂悄悄地放下手臂,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像所有做了错事被家长抓住的小孩一样,弱弱怯怯地叫了一声,“哥……”
白锦堂的目光依然钉在展昭身上,声音冰冷刺骨,“你先回去。”
不留任何余地的命令句式,强硬得让白玉堂都不敢违拗,也不敢再看展昭,乖乖地“哦”了一声,收起了全部的羽翼,默默走过去,开锁、进屋、关门——门关上的刹那,他仿佛看见展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温和、自信、又充满坚定。
门的质量很好,一旦关上就听不见外面的声儿了,白玉堂站在门口,也不想去看猫眼,只是默默地想,他在这儿不知等了多久本来就一肚子怨气了,又看到这么一幕……摸了摸鼻子,突然就有些莫名的幸灾乐祸,很无良地微微笑了起来:
“呐,猫儿,你会活着回来的吧……”
半个小时——抑或更久之后,房门咔嗒一声打开,展昭与白锦堂一前一后进屋,抬眼就看见白玉堂窝在沙发里捧着一大盒冰淇淋拿勺子挖着,听见他们回来,头也不抬,眼睛也未曾离开电视机,只是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另一边的餐厅,“桌上。”
两人转头看去——餐桌之上,有人相当贴心地放了一瓶……云南白药。
十分钟后,白玉堂挖完最后一勺冰淇淋,将电视关上走过来,拖了把椅子坐下,三人坐了三个面,颇有三巨头高级会谈友好协商的架势,“打完了?”
两人默默地扭开目光不去看他,这种事情怎么回答嘛……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们脸上没见着伤,或者说两人都相当默契地没让对方伤在可以看见的地方,空气里白药喷雾的气味不是很浓,想来就算有那么些跌打损伤,应该也不会很严重。白玉堂勾起嘴角细看两人,只见展昭微垂了眼帘,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而白锦堂显然还没完全消气,听得他问,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转过来盯着他,咬牙道:“你个小兔崽子,真没良心……”
白玉堂眨眨眼,瞟了展昭一眼,却见他一脸得了便宜就不敢卖乖的浅淡笑意,一挑眉心里便有了数,朝白锦堂的方向凑了凑,拉长了声音开始撒娇,“哥……你不是最疼我的么,就再纵我一次吧……”
展昭暗地里一个冷战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好不容易坐稳了,便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什么时候也让他在自己面前这么来一次才算不负此生。
白锦堂身子也僵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很多年前,当眼前的青年还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玉团子的时候,曾经挂在自己脖子上笑嘻嘻地说哥哥真好,哥哥最疼玉堂了,而自己也曾摸着他的头发向他保证只要玉堂喜欢,哥哥就一定会为你做到。
而如今,他喜欢的……白锦堂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展昭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手边的黑色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了桌上。
文件夹封面上,一只雄健的苍鹰,正逆风而上。
两人一见就变了脸色,愕然抬头看向白锦堂,而后又同时看向对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骇——这个徽章!
“别看了,介绍一下吧,”白锦堂略略坐直了身子,目光冷硬而锐利,神情却是淡淡,不是漠不关心,而是看遍了风雨的透彻,“白玉堂,鹰巢第二特勤组,编号02…003;展昭,鹰巢第六行动组组长,编号06…073。”
这些冷静得可怕的字句落在两人眼里,毫无疑问都如平地惊雷一般,顷刻间便让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两人大脑一时空白,目光缓缓移动,他们看见在那文字之后,还有一个括号,里面是相同的五个字:
疑,宋氏,赵爵。
他们牢记了将近二十年的名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对方父母血仇的记录上,两人盯着那几个字不知该作何表情,直到白锦堂轻咳了声,“看完了?”
那语气,和开始时白玉堂那句“打完了”,怎么听怎么像。
两人对望一眼,最初的惊骇渐渐消退,露出一丝深思之色,然后齐齐看向白锦堂。
白锦堂神色微肃,声音低沉,“看到了吧,你们——或者说,我们的仇人,都是同一个,”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略微带了些苦笑,“我之前也不知道,完全没想到……你们,倒也真是命中注定。”
两人闻言一怔,又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平静与坦然,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注定也好,偶然也罢,这是他们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