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走怎么冷静,一瞬间,天都变了,以前的一切,都变得糟糕极了,我居然这么年轻就死了丈夫,我成了一个寡妇,而这一切,到底都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整个人跌落在地下,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霍长凡站在那看了我良久,依旧是叹气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接受事实吧。”霍长凡没有再停留,又背着手从这里离开了。
一瞬间屋内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立在那没动。
殓师官依旧在那等着。
我坐在地下差不多两个小时,殓师官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夫人,别误了及时,全身脏着离开,对他不好。”
我坐在那呆滞的望着黑沉沉的夜,问:“有什么不好的。”
殓师官说:“对他在阴间不好。”
我哼笑了两声说:“有什么不好的,死的死了,还有阴间吗?”
那殓尸官看了我良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管我,便开始替袁霖清理身上那些血,他身上仍旧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伤,没有好全。
那殓尸官为了让他的身体看上去完整,将那一些调兑好的面粉塞入他的伤口里,稍微塞一下,血水便直往下流,连我都觉得那疼让人背脊发凉,何况是袁霖。
我又在次冲了过去,挡在那殓尸官的前头手:“你就随便帮他清理掉身上的血吧,这种地方你不要碰了,会疼的。”
那殓尸官见我如此说,他也不好说什么,便替袁霖将身子擦干净,然后换上新的寿衣寿服,那寿衣的颜色衬托得他极其的老,像极了一个老头,身子小小的一团缩在床上,可笑极了。
那殓尸官又替袁霖清理着脸上那一部分,没多久又替他盖着被子,很快,他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仿佛下一秒,我去他床边,他又会突然睁开眼看向我,然后握住我的手,跟我说,他刚才梦到我了。
没多久,林婠婠便听了消息匆匆赶到,她才走到门口,一看到床上躺着的袁霖,竟然直接倒了下去,倒在了地下,好在一旁的丫鬟扶住了她,她跪在那大哭着,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因为林婠婠有了孩子,那殓尸官怕冲撞了孩子,便赶忙让丫鬟把她扶了出去,林婠婠被丫鬟们从地下扶着站起来时,整个人像是蒙了一般,双目失去了焦距,满脸的呆滞,甚至对于周遭的情况,完全没有了反应。
丫鬟扶着她出了门。
之后,便是漫漫长夜,我都不知道这一晚上都是怎么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在操办,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看到袁霖的尸体被各种仪式在折腾着,有人超度着,念着经一直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上袁霖的尸体便挪去了设好的灵堂,第一天便来了好多人,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我跪在那,看着各种人从我面前走过,他们满脸的悲痛,可那些悲痛有几分是真的呢,却无人得知了。
来来回回的人,一直到晚上灵堂内出现了三个人,是霍长凡王芝芝,还有穆镜迟。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穆镜迟,我没有抬眸去看他,只看到他半截长衫在我面前晃着。
我听见了王芝芝的哭声,还有霍长凡的说话声,很短暂,很短暂,很快王芝芝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大约是旁边的丫鬟在一旁劝着她节哀,没多久站在面前的人上了香后,自然也是要离开的,王芝芝似乎是由人扶着出了门。
不过当他们即将走出灵堂的时候,我从地下爬了起来,朝他们走去,走到他们身后,我便跪在了地下对霍长凡说:“罪妇陆清野,恳请霍军长能让我替我丈夫守陵三年。”
霍长凡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一出,他站在那半晌都没动,过了一会儿而是看向一旁的穆镜迟,穆镜迟表情淡淡的,霍长凡见如此,便立马说:“他不是还有妾室吗?守陵这种事情便交给他的妾室吧。”
我依旧跪在那没有动,固执的对霍长凡说:“请霍军长您能够成全我。”
霍长凡有些为难了,又再次看向穆镜迟,穆镜迟在那淡淡扫了我一眼,好半晌,他才对霍长凡说:“她若是想,那便随她吧。”
接着,他便最先转身离开,王芝芝在哭了一会儿,看了我几眼,便也跟在了穆镜迟身后。
霍长凡没想到我如此之倔,他说:“何苦呢,按道理说丈夫死了,你也就自由身了,想去哪里不行,为什么非要跟着去守陵,你还年轻,大不了之后在重新再嫁便是。”
我依旧固执的说:“还请霍军长成全。”
霍长凡见我这头牛是拉不回了,便叹气说:“行吧,你既然非要如此,那我也没有话可说的,你丈夫的尸体是要进袁家墓园的,袁家墓园还在东郡那边,那你便带着他的妾室到那边去守陵吧,不过那边艰苦的很,你可要有个心里准备。”
我再次跪在地下叩谢:“多谢霍军长成全。”
霍长凡挥了挥手便也离开了,等他离开,我才从地下站了起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笑,之后我又继续回身在那跪着。
没多久,袁成军便在士兵的随行下赶过来了,他看到袁霖的灵堂时,连站都没站稳,几天未见,他竟然苍老的如此之快,衰败得如此之快,哪里还有以前那种看对方一眼,就让对方觉得腿软的威严之感。
现在不仅连他的皇帝梦到头了,就连他的儿子都已经到头了,袁成军整个人直直的跪在了地下痛哭了出来,大喊着:“儿子,我的儿子啊——”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袁成军到达袁霖的袁霖的棺材前,颤抖着手去抚摸他的脸,整个灵堂都是他嘶声裂肺的痛哭声。
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啊,儿子。”他摇晃着袁霖的身子哭着说:“你醒醒,儿子,你睁开眼睛看看爹一眼,爹错了,爹再也不凶你,不打你了,你小时候不是最爱跟着爹练兵打仗了吗?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弃我与不顾啊,儿子。”
袁成军用力的摇晃着袁霖的身子,可袁霖半点反应也没有,袁成军忽然大笑了出来,抓着灵堂内的东西便用力砸着看,疯了一般把灵堂内的纸扎,冥币,花圈了往地下狠狠砸着,咆哮着说:“穆镜迟,霍长凡!你们还我儿的命!还我儿子的命来了!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你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