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很冷,穆晚怀着身子胃口也不怎么好,蓝蔷说孩子太重了,当年怀着宋明辰的时候,比穆晚好一点,可是穆晚是真的不好过,很容易感到疲累,白天的时候是不太敢贪睡的,困极的时候只能靠着美人榻背后顶着枕头睁着眼睛眯一会儿。
是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在桌上趴一会儿,提醒白离半刻后叫醒自己。
穆晚被宋明辰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一点小脾气,在此期间却也没有发作过,很难受,可穆晚总是噙着笑意,宋明辰知道,她很期待两个人的孩子,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那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回报。
可是不过自己离开了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发生的如此突然,这个早晨还在自己臂弯里沉睡着的姑娘,好好的怎么会早产呢……
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的呻丨吟声,声音尖锐,让宋明辰的一颗心颤了又颤,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却被看门的人拦着,那是蓝蔷交代过的。
“皇后在里面守着,她说殿下来了只能守在门外,不然太子妃见了您可能激动,情绪很容易受到波动,不利于生产”
就这么静静等待的时候,这时光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折磨,没有之一。
宋裕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向狡诈圆滑的儿子第一次手脚无措分寸全无的样子,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却是安慰的话说不出来。
只能祈求了。
煎熬的等待让这个男人开始不安,却无从发泄,无法平静,扬手揪来明显哭过的白离,开始询问,
“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细细地说,一五一十地说”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冷静一点,平息那一份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白离深深低下头去,伸手抹了把眼泪,
宋明辰有些不耐,“哭什么,我都没哭,哭能解决问题?”
“皇后一早还没过来的时候,郡主过来了,主子本来还没起,我见郡主来了,就喊她起身,”
“别讲废话!”
“……是,属下知错了”
……
那时穆晚还有些不大清醒,但是白离推她问话的时候,揉了揉眼睛,耳朵捕捉到郡主两个字,眼前一亮,自从怀了孕,宋明辰不许她到处乱跑,后来蓝蔷也说了这件事,蓝芷的确有错,宋明辰可以不管不顾,可是蓝蔷的哥哥死前的托付,蓝蔷对蓝芷是有责任的。
听到蓝芷主动来拜访,穆晚请她等候片刻收拾好就出来了。
见她过来,蓝芷将自己手中的茶水推过去,对她笑道:“表嫂,阿芷叨扰了,这杯茶我喝过了,温度刚刚好,你刚起床,先喝口水吧”
这对穆晚而言,是难能的喜事,很久不见,或许是因为蓝蔷的原因,没想到郡主真的放下了,
穆晚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心的拉过她的手来,见她没有拒绝,才开口问道,“郡主,你肯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看了眼她的身后,竟是一个仆人都没有,“怎么一个人来的?彩彩呢?”
蓝芷没什么表情,“她脸毁了容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又将被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先喝了水吧,听你说话也有些嗓子不适”
“好”
白离在她身后扯她的袖子,被穆晚瞪了一眼,白离有些懊恼,但左右看蓝芷没什么表情,一时心上没有主意。
穆晚见边上却有水渍,应该是蓝芷喝过的痕迹,也不嫌弃,就着杯口将一碗水喝得干净,然后笑笑地看着蓝芷。
蓝芷却很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怕我给你下毒?你看白离都不怎么相信我”
穆晚抚着肚子,轻轻地一下一下,“你若要害我有无数的办法,也有很多机会,可你也都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所以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蓝芷却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里找出一丝痕迹,证明这个人说得不是真的,怎么会有人对不喜欢她的人还报以友好,她一定是假装的,
如果真的证实了自己的话,或许蓝芷还舒服一点,可以在心里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阴暗的时候,所以曾经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正常的,她也可以活的更坦然一点,或许就像姑姑说的那样,重新开始,忘记过去。
可是她试过了,她努力过了,身边如今连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穆晚这里呢,姑姑陪着,表哥照看着,就连远远隔着的洛满都是隔三差五就进宫来看看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身边这么多人,就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为她着想着,生怕自己会加害她。
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被她搅得一团乱,姑姑,表哥,满姐姐,都不要蓝芷了。
她怀孕了,就要生了,可自己呢,深宫大院里的怨妇?
蓝芷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吗,这惩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自己甚至从未想过要独占他,可竟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她的担心是对的,里面我放了堕胎药,你就这么自信,所有人都无法伤害你,还是笃定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穆晚,我现在很不好,我觉得从遇见你开始,我的生活就各种不幸,凭什么最后我一无所有,而你幸福美满,我早告诉过你,我恨你”
什么,里面有堕胎药?
她这么一说,穆晚一颗心开始紧张,双手开始冒汗,郡主她,她就真的这么恨自己,半年了,她还是无法放下那些过去吗,时间都不能冲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