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走得太快,蜗牛已经尽力爬,为何每次总是那么一点点?
我催它,我唬它,我责备它,
蜗牛用抱歉的眼光看著我,彷佛说:“人家已经尽力了嘛!”
我拉它,扯它,甚至想踢它,
蜗牛受了伤,它流著汗,喘着气,往前爬。
真奇怪,为什么上帝叫我牵一只蜗牛去散步?
“上帝啊!为什么?”天上一片安静。
“唉!也许上帝抓蜗牛去了!”
好吧!松手了!
反正上帝不管了,我还管什么?
我苦恼着,任蜗牛往前爬,自己坐在后面生闷气。
咦?我闻到花香,原来这边有个花园。
我感到微风吹来,原来夜里的风这么温柔。
慢着!我听到鸟声和虫鸣,我看到满天的星斗多亮丽。
咦?以前怎么没有这些体会?
我突然想起来,莫非是我弄错了?
原来上帝叫蜗牛牵着我去散步!
作者张文亮博士,是台湾大学生物环境系统工程学系教授,同时也是著名作家,以意味隽永的小品文誉满台湾。“涂鸦教授”的这篇《牵着一只蜗牛去散步》在网络上流传甚广,发人深思。——对于忙碌的现代人而言,时间该怎样利用?我们希望把每一份每一秒都用在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上,那么,什么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呢?
一个下午,父亲收拾家里的旧书箱,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和女儿爱丽丝的旧时日记。他随意翻开自己的日记,其中的一页写道: “今天跟爱丽丝去钓鱼,但是居然一条鱼也没有钓到,糟糕透了,真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钓鱼?是的,爱丽丝小的时候,他们曾经去钓鱼,可他不记得有过这样的沮丧一天。女儿现在已经长大,在外地工作,什么时候他们还能去钓鱼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父亲翻开女儿的日记,找到钓鱼的那一天,日记上认真地写着: “今天跟爸爸去钓鱼,玩得很愉快,这是高兴的一天!”
这是现代人的怪圈:人们每天奔波劳作,疲惫不堪,应付着没完没了的事情。如果被问起,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人们会想当然地回答:“为了以后生活得更好呗!”可是,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当这种风潮波及到孩子,我们也在敦促孩子,“好好学习,将来……”将来又在哪里呢?一个雇员对老板说自己生病了,老板甚至对他说:“好好休息,抓紧时间工作。”这是怎样的社会?人们所追求的闲适的生活——人们为精疲力尽的生活所寻找的借口——到底在哪里呢?
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放慢了脚步的人只会感到恐慌。现代生活就像传说中的红舞鞋一样可怕。一切都在速成,自然规律已经成为过去式:养殖场的鸡、大棚的蔬菜、速食面,甚至是现代的孩子。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个下午的时光里“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钓钓鱼?台湾作家三毛曾经带孩子去大自然,当她为自然的一切陶醉不已,却发现同行的孩子心不在焉。孩子怎么了?在最应该与自然心心相同的时刻远离自然,是孩子的错吗?
美国莱斯大学学者裘斯洛?埃格这样形容中国新一代的年轻人:“他们是被放置在一个超常发展的城市化进程中成长起来的。……他们接受的不是一种人的自然成长,而是一种类似工具的积累进化。” 裘斯洛的见解独到而犀利。这无疑给家长提起警钟:我们养育孩子的方式是否正确?我们是否正在心急火燎地“拔苗助长”?最重要的事,在这样冷漠的、反自然的教育中,孩子快乐吗?她能够成长为健康(不仅仅是身体)的成年人吗?
特别对于女孩,这是更为残酷的危机。当天真烂漫的女孩遭遇机器人的生活,她们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这可能才是女孩自我封闭和自我中心的根源。一个不知道如何与别人友好相处的女孩,她的生命怎能不带有严重的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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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蜗牛散步(2)
当家长把女孩送去学习画画、舞蹈、书法、小提琴,把功利性的培养当成潜能的开发,把自己的希望当成孩子的需要,用自己的经验代替孩子的自我探寻,谁去关心女孩们真正在想些什么?在“都是为你好”的旗帜下,女孩的兴趣被忽略,天分被埋没,话语权被剥夺,她们忘记了休息的时间,或者在休息的时间里无所适从,她们是在为谁思考?当女孩打破她们内在的节奏,封闭内心的声音,旋风般地从摇篮走向成人世界,她们成熟的躯体里还有多少孩提的一流的梦想?她们真的已经金戈铁马,能够适应那些成人的压力吗?
教育孩子就像牵着一只蜗牛在散步。和女孩一提走过孩提时代和青春岁月,虽然也有被气疯和失去耐心的时候,然而,女孩却在不知不觉中向我们展现了生命中最初最美好的一面。女孩的眼光是率真的、女孩的视角是独特的,家长又何妨放慢脚步,把自己主观的想法放在一边,陪着女孩静静体味生活的滋味,倾听女孩内心声音在俗世的回响?给自己的留一点时间,从没完没了的生活里探出头,这其中成就的,何止是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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