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命中注定是要成大事的。
坤达最大的兴趣是拔刀。
蛮族尚武成风,同龄男孩也练刀,但更多是当作一种游戏,挥舞着为小孩特制的兵器,纵情奔跑在大草原上。
坤达的兵器,却是一把货真价实的苗刀。
而且他从不挥刀,只拔刀。
因为赠刀给他的师父说,只有拔过十万次刀,才有资格练刀。他并不懂“十万”具体是多少,那时他顶多只能数个几百一千。但他把这看作是一件极为庄严的事,从不当它是一桩游戏。
他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母亲。
西风纵 下 小不点
坤达的母亲是一个用刀的高手。
她很厉害,甚至比族内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厉害。
在坤达心目中,她可以是刀客、是师父,惟独不像一个母亲。
她从不拥抱他,甚至极少与他交流。
相处中最温情的时刻,就是每个月圆之夜,她会用一种陌生的语言,低声哼唱一首略显哀婉的歌调。
比起母亲,坤达对父亲的感情更为寡淡。
只有每年族中祭典时才能见到一面。坤达望着那个远远地坐在高处,裹着裘皮的汉子,告诉自己这就是父亲。
每年祭典之后的狩猎,是最值得期待的部分。每家的孩子摩拳擦掌,趁此机会一展武勇,特别出众的还有机会得到大君的赞赏。
坤达还不到独自狩猎的年龄,因此只能站在妇孺阵营中观看。
乌拉索是这一批少年中最得长辈青睐的,身材魁梧,走路带风,说话中气十足。这一回他不负众望,第一个从丛林间一跃而出,半身皮袄上沾满鲜血,肩头扛的,竟是一头成年不久的白虎。
人群响起一片欢呼,乌拉索像个英雄那样凯旋归来。
变故就在那时发生,林间忽然窜出一头身长九尺的雌虎,一声虎吼震耳欲聋,直扑乌拉索!
说时迟那时快,人们甚至忘记了惊叫,大君从旁夺过弓箭,搭弓欲射,一道小小身影却先一步进入视线范围。
他背上的刀比他的人还要长,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速度。他跑得那样快,就像草原上的风。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刀。
他们只看见肚腹中刀的雌虎滚落到地上,冲刺伤它的人怒吼着,做出全力攻击的姿态。乌拉索告诉自己要冷静,但他的后颈不受控地开始抽搐。
坤达握着刀,刀上沾着虎血。他比身后的乌拉索整整矮一头,与猛兽对峙着,眼中竟没流露出哪怕一丝恐慌。
伤痛彻底激怒了雌虎,转而对准坤达扑过去。他向前一翻,跃上虎背,不理身下猛虎剧烈挣动,他双手持刀,一刀运足全力,从虎后颈直插下去!
刀刃擦过颈骨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跪在逐渐失去活力的虎背上,热血喷出三尺高,将他的脸全染红。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来。
像一个不足挂齿的小插曲,这一场惊险就此揭过。
大君犒赏了几个孩子,最后走到坤达跟前,那孩子面无表情,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大君什么都没表示,就这样走开了。
又一个漫漫冬季。
蛮族人大都不喜欢冬天,因为大雪会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