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蔚州之事又怎么说?”高明辉不服气的问道。
同样在去年七月,金人以河东河北宣抚使谭稹未按盟约粮草为借口,出兵攻下了蔚州,杀死蔚州知州,占据了飞狐、灵丘二县,并赶走了应州知州苏京等大宋官员。蔚州与应州同属燕云十六州,位于河东,在大同府之南,是宣和六年年初才被金人交割给大宋。但不过数月,便又被女真人强夺回去,这已经是他们即将南下地先兆。
“那是金人在做南下的准备。”黄洋看着突然笑起来地高明辉,“但准备和实际动手是不一样地。有天祚在外,金人现在只敢挑起边衅,还没有胆子大规模南下。”
黄洋说得肯定无比,高明辉也不再与他争执,一切就看日后局势的变化:“蔚州即失,飞狐|便重入金人之手,日后金人向东可入幽蓟,向西则直入河东代州,大宋防御起来可就难了。”他扳着手指数道,“飞狐|一丢,太行八|便有三|在金人手中,军都|的居庸关、蒲阴|的金}关还有飞狐|的飞狐口,任何一处都是夷狄攻入中原地要道。占据了这几处,金人如果南侵,就可以东西并进,夹击东京,而且两路之间还可以互相支援,以大宋现今在河东河北北地的准备来看,金人一旦南侵,惨败可以预见。”
‘太行山始于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是山凡中断皆曰gg第二声】。’太行山南北绵亘上千里,多有谷道横贯其中,其中最重要的有八,是为太行八|。此八|,自春秋战国时起,便是兵家必争的险要关隘所在。现今落入金人之手的三|,居庸关和金:关自古而今,几千年都是天下知名的雄关,而飞狐|,向东可以进逼幽燕,向西也能侧击大宋河东重镇太原府的门户——代州雁门关,同样是兵家必争的要道。
“不说这个了。”黄洋不再继续金人南侵的话题:“任金宋两国再怎么闹,只要不大打出手,我们也只会作壁上观。做哥哥的今次特地来天津绕一圈,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地事,也不是想骗你一顿酒菜。”
“那是为了什么?”这个疑问早就徘徊在高明辉心中就要问,没想到黄洋自己说出来了。
“你可收到最近金人在平州四处搜捕铁匠的消息?”黄洋一边夹着一块油泼兔,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收到了。”高明辉点头答道,然后反问着,“不过这不是常有之事吗?女真人一向喜欢厚盔重甲,不论哪个谋克都会养几个铁匠一点的捉来汉人,差一点的用渤海人,现在再捉几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罢?”
黄洋把兔肉送入嘴里,又问道,“那女真暗中强掳铸钟匠的事,你知不知道?”
高明辉腾地站起,酒桌被撞得一阵乱响,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铸钟匠?!不会罢?!”东海国举装备司兼判军器监事的邓肯邓将军,火炮的明,东海军排名第一的幕后功臣,可不就是铸钟匠出身!
“又有什么不会地。”黄洋丝毫不奇怪高明辉的反应,前日他听到这个情报也是一般的震惊,“这么些年来,女真人在火炮上吃得亏还少吗?去年来天津打探火炮内情的女真奸细,应该捉到不少罢?”
高明辉坐了下来,轻笑道:“辽南应该更多罢?”
“原来很多,但自前年陈督帅一气剥了二十多张奸细的人皮挂在旅顺堡地外墙上后,从那时起就一个奸细也没有了。”
“好办法,等过几日我跟郭督建议一下,请他也这么做。光砍头没什么效果。”说笑了两句,高明辉又正经起来,“这事我会派人去平州查探二哥放心。”
黄洋摇头:“不是平州,是辽阳。”
“辽阳?”高明辉一怔,旋即明白了黄洋地意思,他同样摇头:“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莫说命,连调令都没有……”
“我今次回基隆,虽然不知辽东房会选何人为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手下没一个能出来主持大局想来只能从外调人入旅顺。而最适合也最有可能地人选,便是高兄弟你。你做过我的副手,熟悉辽东事务,下面地探子也曾是你的手下,由你来做辽东房主事,一切驾轻就熟,不虞辽东房因交接出现混乱。上面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黄洋叹了口气,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火炮事关国决不能让金人造出来!”
高明辉正色回道:“二哥放心弟明白!”
注1:历史上是完颜娄室代掌西路军事,一举歼灭耶律延禧最后一支军队,消灭了辽国最后一丝复国希望。不过里,完颜娄室已死,只能由他历史上的副手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第二十七章 开春(下)
宋宣和七年二月二十,壬戌。【西元月26日】
应州城西六十里【今山西应县】。
余睹谷。
完颜活女缓步在战场之中。周围地面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弓枪刀剑,一场大战刚刚结束,辽国最后一点兵力尽数死在了这里。
半月前,辽国详稳【注1】挞不野来投,声称辽主耶律延禧及身边仅有千余人正藏身于应州余睹谷,即将西窜天德军,投靠西夏党项。听闻这个消息,西南、西北权都统、暂时代替宗翰处理西京事务的完颜幹鲁立刻点起两万骑军,由完颜银术可统领,奔袭余睹谷。
余睹谷离大同不到两百里,银术可毫不将息马力,两万大军纵马狂奔,一日一夜便杀到了谷口。面对十倍来敌,契丹人猝不及防,转眼间便被屠戮一空。尽管一战大胜,但银术可还是笑不起来,这一仗,又被最重要的目标给逃走了。余睹谷位于阴山之中,若不能在一两天内把天祚皇帝找出来,让他逃入深山里,那就要再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