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所蒙学被困于学费的家长们烧掉的。
“先在台湾岛上推行。”赵瑜很清楚他的治下哪里穷哪里富,“台湾岛上的幼童基本上都是六七岁就开蒙,出来后才十岁,既不能务农,又不能做工,闲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不如继续读书。”
陈正汇不再反驳,赵瑜说得的确有理,也有可行性。下面能不能推行下去,就要看他作为宰相的能力了。“那读完小学,接下来呢?”他问着。赵瑜既然前面说小学毕业才能当个秀才,那离贡生还差一级,至少还要有一级学校。
“中学!每个县都要有一所或两所,如义学一样为考试入学……其实就是现在的义学,三年制,学费同样出自国库。出来后,就是真正的贡生。”
“那再上一级就是大学喽?”陈正汇问道。古代大、太相通,大学其实就是太学。
“别急……中学一档我还没说完。”赵瑜拿出一张纸,用朱笔涂画了一阵,递给陈正汇和卢明德。两人一看,却见是几层重重叠叠的方框。最底一层写着蒙学二字,再上一层的一个方框则是小学。但小学之上,却是三个并列的方框。分别写着中学、技术学校和士官学校。
“技术学校?士官学校?”两人抬头问着赵瑜。
“小学毕业后,想继续升学的至少应该还有一半。不过中学人数要限制,录取率不会超过两成,那剩下的怎么办?所谓技术,比如说,会计、船长、造船、矿冶、土木工程等行当。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这些方面的人才有多抢手,工钱开的有多高……”
陈、卢二人轻轻点头。东海国中,一个普通的近海商船船长,年薪往往都在千贯以上,能驾驭远洋商船的船长甚至都有分红的权利,而国相陈正汇的年薪才不过万贯,礼部尚书卢明德就只有不到五千贯。若不是他们有其他福利,甚至比不上一个好一点的老资历的船长。至于会计、船大工、探矿师、还有木工、瓦工,这些工匠,只要有点水平,也个个都是几百贯的年入。
“……但要是从学徒当起,没有十年八年,是出不了师的。也就是因为难以出师,同时国中务农的收入也不低,要不然,不知会有多少人会跑来吃这碗饭。不过有了六年的强制教育,人脑子开了窍,再学起这些技术来,却是得心应手。十年学徒生涯可以压到三年就学完,你们说会有多少人来考这些技术学校。”
“开办这些学校的费用怎么算?还有……这些技术不能纸上谈兵,要实际去做才能学会,现在官中也没有这些作坊可以让学生去学。”卢明德问道,能当上一部尚书,分析能力和判断力自然不差,很快便看出开办技术学校的难点。
“技术学校不由官中办,让那些工坊主去干。马林溪那边,已经多次抱怨船工不够,让他自己开办学校,允许他招收学生,签下几年的卖身契。他肯定会乐颠颠的去办的。至于船长学校,那些船主、海商也不会吝啬。不论是为了给自家培养人手,还是为了想办法把大工、船长的薪水打压下来,他们都会乐意去开技术学校的。”
陈正汇和卢明德听着觉得有理,点点头,把赵瑜的话囫囵记下,又问:“那士官学校?”
“这是为想从军的学生准备的……”赵瑜说道:“此次不但学制要改,官制要改,军制我也准备要改,不过这要跟参谋部那边商议过再说。”
“官制要改!?”两人大惊。
“没错!都要改!”赵瑜一口承认。离最后的决战还有两三年,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他要把可能阻碍未来发展的制度尽力改正。东海新立不到十年,暴露出来的问题并不少。不过幸好,立国时日不长,此时改制,总比日后积习难返时再改要好。
第二十一章 文治(下)
宋宣和五年八月十三,癸巳。*西元月】
台南府。
旧日草木丛生的原野,已被一望无垠的良田所代替。经过六七年的开,台南平原的粮食出产已经逐渐赶上了北方基隆和台中。在这片方圆近一百五十里的土地上,生活着近三十万东海军民,人烟辐辏,交通便利,商旅不绝于途。就算放到大宋两浙、江东,也算是望州了。
由于人口日繁,台南府最近又把位于州府东南角的几个乡合并为一县,由赵瑜亲自起名为屏东。
屏东县,在山与海之间,有一片刚刚开辟不到一年的田地。田野中能看到一束束尚不算饱满的稻穗。无数稻穗组成了万亩良田,微风拂过,千重稻浪,十里禾香,一派丰年在望的景象。
万亩稻田被交错的田垄分割,田垄有宽有窄。在宽阔的田垄之上,无一例外的都竖着一座座两尺左右的石碑。石碑正反刻着田垄两边田主的姓名,都描了红漆,是为标定各家田地范围的界碑。
离这片田地大约三里多地,在略微高出地面不到一丈的土坡上,有着一座村寨。村寨不大,占地不过十余亩的样子。但麻雀虽五脏俱全。高高的寨墙,厚重的寨门,宽阔得可充作晒谷场的寨前广场,以及向外突出的五棱寨墙边角,无一不表明这是仍标准的东海村寨。
村寨之中,两条十字道路横贯东西、南北,蒙学和村社这两个最重要的建筑位于村寨中央偏北,而村里的三十余户人家便错落有致的分据在道路两旁。这些民宅都是一个式样,前后两进,东西分厢。外院宽大,地面都铺着砖,是个现成的演武场。
在村东北角,同样有座两进的院子,用片石垒起了半人多高的院墙,大门外的右侧,是一座由破掉地水缸反扣过来做成土地神龛;而左侧的院墙上,则挂在一块方方正正地木牌。木牌之上,写着几个人名,其中最右侧的一个是户主——张大牛。
征倭一战,张大牛虽然只是副营中的一名队副,但靠着因为随队巡查时地几次斩获而得到的集体三等功,加上所有出征人员都有的五等功,他得到军功赏赐是普通副营士兵的三倍。
而位于台南地这片田地和宅子。就是靠张大牛地军功封赏而得到地。当日从东回来后。依照战功。除了两名倭女和一百二十贯钱钞。他在台南还分到了一顷半地荒地和一座宅院。由于与旧田隔了太远。又不可能租佃出去。张大牛考虑几日。便把原来在基隆府分到地三顷熟田和宅子卖了出去。换来了台南地十二顷未开垦地荒地。这些荒地本是与张大牛一起出征地袍泽得到地封赏。正好与他地赏赐连在一起。合起来足足有七百亩之多。
张大牛不得不庆幸他当年地决定。若不是六七年东海建国前就入了台湾。哪会有现在地风光。整整七百亩地上等田土。放到老家乡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地大户了。
现今。那些刚刚来投奔东海地移民。再也不可能如当年那般有着一人两头牛、三年免赋、四十亩地地好事。人人只有十五亩口份田。虽然三年免赋依旧。但耕牛却不会再。但就算这样。大宋百姓仍对东海趋之若骛。比起大宋贪官污吏和永远也缴不完地税赋。东海国犹如天堂一般。
有田有宅。衣食无忧。而且上岛后地这几年。他又添了一儿两女。子女双全。张大牛其实已别无所求。只想平平静静地享受下半辈子地清福。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日。便有一桩困扰他全家上下地大事。
一只黄狗伏在墙角。伸着舌头。呼哧带喘。避着正午地阳光。正屋地供桌上。张家地列祖地灵牌前。架着张大牛因战功而得赐地钢刀。两名倭女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供桌。
内进地西厢房中。张大牛一家正围坐在一起。张大牛夫妇二人。和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聚在了这间屋中。
张大牛穿了一身去了标志的军服,端坐在一张桧木座椅上,双腿微分,双手平平放在膝头。脸上的一圈如猬短须,让他威严自生,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不像个预备役的杂兵,倒像个校尉。自从去过东之后,他在家中都保持着军中的习惯,近一年的磨练,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