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为燕地门户,平州在,燕地可安,平州失,则燕府难保。张觉即是愿举平州来归,当即刻以高官厚禄以安其心,若拖延时日,风声传扬出去,让金人警觉起来,那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蔡攸侃侃而谈,说得赵连连点头。既然官家已经把说降张觉的功劳算到他头上,那无论如何都要促成此事,能否重登执政之位,就看这一次了。
“只给张觉高官厚禄却还不够!”一双金褐色的双瞳对上了蔡攸的视线,双眼的主人相貌出众,却是宰辅之的王王太傅。
当今天子最重风仪,朝堂诸公无一不是风采过人,蔡攸遗传了其父蔡京的容貌,自不必多说,郑居中、李邦彦也都是俊秀挺拔的美男子,就算是童贯,虽为阉人,但也是相貌堂堂,肌肤似铁,体格雄壮,而相王更是仪容出众,尤其是一双金眼,别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王卿何处此言?”赵问道。
王欠身出班,他可不会让所有功劳都给蔡攸占去:“幽燕安定,关键还在百姓身上。请陛下降旨王安中,免燕地百姓三年田租,并录燕地士大夫中可用为官。如此一来,燕地民心归附,北地方得安稳。”
赵点头赞道:“王卿此是老成谋国之言……蔡卿,你觉得呢?”
“……王相言之有理,自当如此措办!”
是如此,朕明日便下诏燕山府,安抚燕人,招揽张觉!”
“陛下圣明!”众宰臣齐声赞道。
对于张觉的归附,就这么作出了回应决定。延福殿中的天子和臣僚,皆兴奋于开疆拓土的快感,却无一人还记得,刚刚与金人定下的协约,肆无忌惮的挖起了女真的墙角。
商议抵定,赵入内安寝,众臣各自散去。当蔡攸回到晨晖门时,已经将近四更时分。
“居安……”正当蔡攸准备出门回府,一人在身后叫着他的字,唤住了他。
蔡攸回头,却见是童贯赶了过来。他忙欠身一礼,“太师!”
童贯走到蔡攸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出了晨晖门,两人没有上马,折向北,向内城北面的景龙门走去,蔡攸的府邸和新近赏赐下来的童府都在城北厢,两人正好顺路。
把从人远远的赶在外围,童贯和蔡攸默默的在通往内城北门的大街上走着,由于紧贴大内,这条路并无游人,只有偶尔一队的当值班直提着灯笼,在路上巡视。
走了约有百十步,景龙门已经近在眼前,童贯终于打破沉默:“不知近日居安可曾听到什么传言?”
“……太师何有此问?”
童贯没有回答,转过话题:“……居安你多次出使东海,对东安王其人,你有什么看法?”
“开国之君,再怎样也不会差的!”蔡攸答道,心知童贯已经听到东南的消息了。
“听说其相貌粗鄙,个矮体胖,不知可有此事?”
蔡攸步子一慢:“当日随攸一起出使东海的从人中,有画院的丹青名匠,宫中现在就有东安王的画像,太师不会不知罢?”
童贯回头瞥了蔡攸一眼,轻笑道:“看来居安已经听说了。”
“……是啊,没错!”
童贯仰天,望着天顶的半轮明月,摇头一叹:“想不到东海赵二,区区一个海寇之子,竟然敢妄称太祖之后,实在是反了他了!”
“即使如此,太师何不奏报天子,让官家下旨痛责!”
“官家已经知晓。在居安来之前,就已经说定了。”童贯淡淡说道,仿佛并没在意蔡攸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东海还没有正式的文书,赵二也没有也没有要求归宗,官家和执政们就只当不知道有这回事。东海如今国势昌盛,军力尤强,而国中又困于北事,难于脱身,无暇他顾。何况在燕地,要借重东海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只要赵瑜不反叛,也只能听之任之!”
蔡攸声音变得干涩:“难道就任谣言在京中传播?!”
“谣言这东西,你越是想禁,越是禁不掉,只有置之不理,久而久之,自然会消退!”童贯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这是王太傅对官家说的。”
“……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自当如此!”蔡攸摇着头,“东海人可不会轻而易举就让谣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