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了准备,赵武轻易的闪过。避开窗口,他头靠在墙上,皱眉搜索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军官,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算了,”赵武晃晃脑袋,想不清楚的事就不去想,“杀了他便是。”
赵武坐回地上,右脚蹬住踏环,双手勒住弩弦,便要给神臂弓上弦。刚一用力,只听得‘噌’的一声响,弦突然断了。弯曲的弩臂一下绷直,带着弩弦从他掌中极速抽出。赵武一声痛叫,忙把弩弓丢开。他摊开双手一看,右手还好,可左手指腹已被粗糙的弩弦擦得皮破肉烂,暗红色的血正顺着伤口不住往外流着。
赵武看着手上的伤口,心中凶厉之性大起。丝麻绞成弩弦足有小指粗细,坚韧无比,否则也吃不住上弦后弩臂几百斤的张力,可这个弩弦竟然就这么断了。
无缘无故怎生会断?
他扯出麻布伤药,几下包扎好,试着弯了两下。有些痛,但很灵活,尚幸没伤到筋。伸手把落在地上的神臂弓扯过,拈起断掉的弩弦仔细看去。果然,弩弦的断口一半平整一半毛糙。当是方才用神臂弓撑住衣服时,被那个官军军头射出的第三支箭划开了一半。等赵武上弦时再一使力,便整个就断了。不过幸好是刚上弦时就断的,要是把弦拉满后再断,那弩臂反弹回去的力道能把整张神臂弓都扯碎掉。
轻轻地放下损坏的弩弓,赵武提起进屋后就靠在门边的战斧。既然无法再用弩箭,那就用斧头砍罢。
右手抓着斧柄,左手把掌心的血涂到斧刃上。赵武面色如常。神臂弓断弦虽然因于他思虑不周,但他没有把怒火对着自己燃烧的习惯。现在的他,只想把那个军头切成鱼脍。
不过,首级倒是要留下的,赵武还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注1:小使臣:即三班小使臣。供奉官(从八品)以下的低阶武官。
注2:宋官署名,神宗时称惠民局,徽宗崇宁年间改为和剂局,南宋后又改为太平惠民局。属太府寺,掌配制药品并出售,同时编修民间验方,即《和剂局方》。可以说是宋代的国有垄断型制药企业。
第十章 守城(下)
申时五刻。
西门城楼。
掌中板斧反撩而上,锋快的斧刃轻而易举地就把身前的敌人开膛破肚。赵瑜趋前一步,抬起右脚,把惨叫着的土兵踢下城头。
从腹中破口流出的肠子在空中散落,正巧勾住城头上的雉堞。人落下,青紫色的肠脏被拉得笔直,却仍未断,坚韧得超乎想象。那土兵如同房梁上挂着的咸鱼般打横挑在半空中,五脏六腑有一多半被带出体外。饶是如此,他却还活着,声声凄厉的嘶嚎,在城头上下回荡着。
可怖的景象让周围的官军为之却步,这时城下适时的传来几声锣响,城上仅剩的十几名土兵如释重负,忙顺着搭在城头上的竹梯滑了下去,逃回本阵,走时还没忘把云梯一起捎上——如果留在城下,海盗们不介意丢根火把上去。
看着土兵们逃走,海盗们也无力追击。他们的箭矢早已用尽,而官军见城上开始捡拾刚射上城头的箭矢回射时,也很聪明地停止给他们提供弹药,转而直接登城。
两道竹排同时架在壕河上,百多名土兵踩着竹排冲到城墙下。没有弓箭,海盗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十几具云梯立起,并靠上城头。这种用粗麻绳穿在两个竹竿之间充当横杠的简易云梯,足以让人稳稳当当地攀上两丈高的城墙。
不过两刻钟,官军已经三次攻到城上,虽然海盗让他们留下了多一倍的尸体和再多一倍的伤员,但赵瑜身边仅剩的三十多名部下也大半带伤。他心中清楚,如果官军再来两次同等强度的攻击,他肯定撑不住了。
赵瑜向东边望去,不知派去东门、北门的人到了没有。战况如此不利,再让两队生力军无所事事地看守城门,无疑是自杀。赵瑜给那两座城门的守兵下了命令,命他们即刻前去支援赵文在镇鳌山口的战斗。两处敌军,先集中兵力解决其中一处是兵法正道。相比之下,与其添油似的来南门跟敌军主力对耗,不如先消灭那支人数较少的奇兵。
不过现在赵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命令的正确性,官军的攻击如此猛烈,以至于他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撑到陈五、赵文他们赶来支援的时候了。
帮着把几个重伤的喽罗包扎了一下,略尽人事,赵瑜直起腰,喘了口气。城下吊着的倒霉鬼还在惨叫着,多许时间,音量也不见降低。海盗们只顾着把仍留在城上的官军伤兵逐个送走,却还没轮到照顾他。
‘属蟑螂的吧,命还真长。’赵瑜想着。他被聒噪的不行,弯腰拾起一杆落在地上的长枪,走到城墙边,用力向下搠了过去,结束了那个土兵的痛苦。
“终于清静了。”
赵瑜这样说着,也是这么想的,但壕河对面的官军却不打算配合他的希望。
号角声响起,又是一队官军扛着云梯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