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进院子便听见父亲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只听郁文亭说着什么“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好不好”……
兄妹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古怪神色,这个时辰父亲在同谁说话,而且听着意思,父亲还亏欠人家。
两人越听越疑惑,适时吹来一阵凉风,惹得郁卿川打了个冷颤。屋内却愈发热闹起来,郁文亭带着央求道,
“我都答应你,该给儿女的东西一样不少,我悉数补上,你好生投胎去吧……”
郁华枝心下冷笑,看着时候差不多,便扬声朝屋内开口,
“父亲,女儿和哥哥听说您身体不适,特来探望,不知眼下可方便?”
不知为何,屋门忽地打开,郁华枝见哥哥愣着,便拉着他进了门。
却见郁文亭出神坐在床沿,目光呆滞,郁华枝便上前试探着唤道,
“父亲,父亲?”
郁文亭本就昏昏沉沉了一日,骤然见了亡魂当真吓得不轻,听见有人唤自己,便缓缓回过神来,却瞧见那张与亡魂神似的面容,吓得往被窝里钻,口里还振振有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不要过来啊!”
郁卿川瞧着父亲的模样,竟是有些魔怔了,便倒了杯凉茶,直接往他脸上泼去。
凉意袭来,混沌的思绪总算能歇口气,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一双儿女,脸上汗渍与茶水混杂,显得十分狼狈。
他随手拿过郁卿川递来的帕子擦脸,故作镇定,
“你们怎么过来了?”
郁卿川还是头一次见父亲这般,有些愣住,郁华枝见状便关切开口,
“我与哥哥听闻父亲身体不适特来探望,方才父亲可是梦魇了?”
不提倒还好,一提郁文亭便又回忆起方才的骇人画面,分不清究竟是梦中还是现实,总觉得这些日子怕没什么安稳觉可以睡了……
郁文亭现在想遂了那人的心愿,只要别再来纠缠自己就好,想到此他便揉着眉心开口,
“去,把管家和账房叫来。”
眼下已经入夜,郁卿川实在不知父亲这个时辰叫管家过来有何要事,便茫然地出门去唤人了,但坐在房里的郁华枝心里倒是门清,这本就是自己的谋划。
郁华枝在房里安然坐着,见房内静悄悄的,便突然起了几分逗弄之意,
“父亲,女儿不日便要出嫁,心中还是舍不得您的,若是母亲还在,想来她也会为女儿高兴的,是不是?”
郁文亭听她提起早已亡故的夫人,头愈发疼了,按在太阳穴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声音微颤,
“是啊……”
郁华枝心底暗笑,面上却不露,只是秀眉微皱,露出一副忧愁之态,
“母亲去世得早,我也未能承欢膝下,心中愧疚难安,在寺中常年供奉着长明灯,如今也该再去添些香油钱,不如过几日女儿陪父亲一道去给母亲上柱香可好?”
郁文亭强行压下心里的不悦,沉声应了,
“这是应该的,明日去便是了。”
郁华枝眨巴着眼睛,似是十分感动,
“父亲的身子不要紧么?过两日去也是使得的。”
郁文亭摆了摆手,淡淡道,
“早去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