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太后派了软轿到宫门口候着郁华枝,在旁人看来这是好大的脸面,想着平阳侯府夫人同皇后同出一族,颇为亲厚,皇后又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论起平阳侯府,自然也是同气连枝。
如今郁府和平阳侯又成了姻亲,众人皆赞郁晏欢温淑娴静,郁家幺女也是那般好模样,只怕日后不缺前程,眼下高看郁家一眼倒也是情理中事。
是以一路上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陪着郁华枝,挑拣着近日宫中的趣事说与她听,一时说御花园里新养的梅花鹿,一时又说陛下兴起,在宫内督建亭子,赐名御华亭。
郁华枝有些心不在焉,只随意笑着应声,不叫场面冷下来就是。
掌事姑姑似是并未察觉,笑着开口,
“郁姑娘,在下说句心里话,有时候心境开阔些,别有一番天地也未可知啊……”
见郁华枝闻言默默,她便识相地住口,不再言语。
不消一刻软胶便停在了建章宫门口,掌事姑姑搀着郁华枝下了轿,美人衣裙在瑟瑟秋风里摇曳,但不显轻浮,头上的步摇半点未动,举止端庄却不生硬,自有一番风骨。
掌事姑姑一时间竟看得呆愣住,心下暗暗点头,感叹太后娘娘眼光毒辣,挑中的姑娘果然万里挑一。
郁华枝虽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但恍若未觉,徐徐步入宫中,待侍女通传后便进了正殿。
这头姜弥歇了个午觉,刚起身才听闻郁华枝去了建章宫,一时疑惑,
“为何太后娘娘单独召了华枝入宫觐见?按理来说华枝乃是我闺中好友,若进了宫该同我说一声才是……”
心下有些不安,却没有来由,就抬手吩咐侍女,
“派个人去建章宫听信,若是华枝从太后娘娘那边出来便将她请过来。”
侍女得了令就朝建章宫去了,因姜弥还有几分倦意,眼神有些怔忪,半天才回过神来,掌事姑姑正替她染着指甲,试探着劝道,
“娘娘不必担心,想必太后娘娘那边就是同郁姑娘叙话,待会就过来了。”
“倒是陛下那边……这些时日陛下过来得不似前几月多,娘娘可要想想办法才是……”
姜弥侧过头,垂眸盯着自己似削葱根般的手指出神。
除了她和陛下外,只有华枝知晓实情,自那日两人意外圆房之后,魏齐霄来得便少了许多,就算来也是稍坐一会就走,并不再留宿。
加之姜弥自己也不刻意去见他,如今连宫人都察觉不对了,她也只无奈摇头,这事并非她一人可解,况且那事……属实有些荒唐,如何能让旁人知晓。
眼下她也尚未明白心中所想,魏齐霄钟情华枝之事更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否则岂非害了华枝?所以如此含糊着过,两下安生倒也罢了。
心中想定姜弥眼中便恢复了清明,只略略开口道,
“姑姑一心为本宫,本宫明白,自会上心的。待会陛下得空了便送一盏参汤过去,别叫他累着了。”
掌事姑姑欣慰地应了声,用团扇轻扇着姜弥染好的指甲,不再出声,仿佛宫中一直如此安静。
华贵的建章宫中,郁华枝已然向太后行礼坐定。太后那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玉手轻撑着太阳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娘子。
见郁华枝不卑不亢,上次觐见时略显慌乱,这次倒是气定神闲。
太后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侍女,便给郁华枝上了盏茶,她微微笑道,
“上次见你,便觉得你这孩子极合哀家眼缘,今日一时兴起就宣了你过来陪哀家说话,快尝尝淑妃新制的花茶,想来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是喜好这口味的。”
郁华枝在座上微微躬身,谢过太后,缓缓抬起杯盏抿了一口,便笑着回道,
“此花茶清香爽口,果然是极好的,臣女多谢太后娘娘挂心。”
太后笑着端起杯盏,轻轻摇头似是想吹凉茶水,却见殿内宫人尽数退下,郁华枝轻挑眉,明白太后现在是有话要私下吩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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