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来了?”女孩的嘴唇轻轻的颤动着。
青年将她搂入怀中:“发生了什么事?”
“你……放心,你的她……没有事,我没有让她出事!”女孩艰难的睁开眼睛,想要将他看清,却已经是无能为力。她此刻的神魄,已经不足以支撑现在这个伤重的身躯。
男人的气息,紧紧的拥抱着她,给了她一些温暖,她的手被轻轻的握住。
“是谁做的?”身边的男人,轻声的问着。
“……恶女神!”女孩的强提着最后的意志,充满了无奈和叹息,“她所带的那口剑……那口金黄色的剑……上面带着圣凰的力量……我挡不下来。我、我以前说过,会把你的她……还给你的,我……我做到了……”
那口来不明的黄金宝剑,汲取的却是天外的圣凰的力量,发现已经无法挡下那一剑的善女神,强行撕裂了她与鸾梅长公主逐渐融合的神魄,用自身的神魄凝神化气飞出体外,强挡杀招。那一剑,击穿了她的神魄,也击中了她与鸾梅共同拥有的身体,但是因为她奋不顾身的强行阻截,身体只是受到重创,逃出山林后,被赶来的秋水荐救下。
身体和鸾梅本身的魂魄得以保全,但是善女神自身的神魄,却是处于溃散的边缘,靠着那最后一缕芳魂,一直支撑到现在,就是想要,坚持到能够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她把他真正心爱的那个人,还给了他,她让属于他的那个“她”、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些日子,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许许多多……以前的事情,”女孩流出泪来,“我们……我和真正的恶女神,其实只是以前昆仑山兽园里的两只小鸟,在天界崩溃后,它……朱雀……它禁锢了我们的身体,驱使着我们的魂魄,迫使我们为她做事,这一次不成功的降世,让我忘掉了这些,我相信了你说的那些话,我相信了共产光辉,我以为我真的能够摆脱它,真的能够反抗它……我忘掉了,真正的……我的身体还在昆仑山,还在它的手里,不管我在这里做了什么,在这里呆了多久……终究……终究我还是逃不出它的掌握……”
宁江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回去……”女孩的身体在他的怀中颤抖,哽咽的话语,透着的是绝望的话语。
残阳在窗外的海面上,往水天一线的尽头沉没,阴影一点一点的渗来,灰暗,阴冷,却是怎么也无法阻挡。青年紧紧的抱着她,这一刻,更多的是什么忙也无法帮上的无力感。
“她把‘绮梦’这个名字给了我,她说,她叫鸾梅,我叫绮梦,我们两个人……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女孩哽咽着,“受伤后的这些日子,想起了很多很多,恶女神的那一剑,带着它的力量,强迫我记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强迫我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神魄一次又一次的,在它的强迫下转世,每一次去当善女神,名字都不一样,可是我终究觉得,终究只有绮梦这个名字才是我想要的,可能是因为,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我暂时摆脱了它,只有这一次我没有怕它,虽然……虽然只是一个错觉,虽然只是一个梦……真的、真的想要有那样子的一个世界,没有人被折磨,没有人被压迫……真的……想要活在那样子的世界里。”
有力搂着她娇小柔弱的躯体,宁江沉声道:“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要怎么样,才能真真正正的,把你从它的手中救出?”
女孩在他怀中泪流满面:“没有用的,你们对抗不了它的,不要让它下来,不要让它出现在这个世上……你们对付不了它的。”
青年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告诉我,要怎么去找你?然后,在那里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把你带走!”
那坚定的、却又不容置疑的话语,让绮梦那灰暗的眸光,多了一些光芒,紧接着却又在泪水中摇头。这终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她无力……也没有胆量去承受这样的希望。
青年却是缓缓的、继续道:“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黑暗不断的涌来,女孩的声音,在无限的黑暗中虚弱,犹如沉沦在再也无法看到光明的深渊中。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神魄飞散的最后一刻,女孩的脸庞,在绝望的泪水中绽开了凄美的笑容:“绮梦……真的是一个、好美好美的梦,我真的可以……叫这个名字吗……好冷……真的好冷……”
怀中的女孩,在无力的呓语中沉睡了过去,那缥缈的声音,打散在黑暗的尽头,就这般消散而去。
紧紧的抱着女孩的青年,就这般一动不动,直至那无垠的暗,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周边的一切光亮,连带着他以前,迷失在无底的深渊中。
他的目光,却在这深沉的夜色间,依旧清晰而坚定,默默的注视着窗口……什么话也没有说!
***
海风在夜里,愈发的冰冷,如同风霜一般刮在脸上,甲板上,赵庭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然后,又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船舱。
远方升起的月色,在海面上孤伶,夕阳其实方自落下未久,气温却是下降得极快。挂在桅杆上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动。夜空中星辰零落,海面倒映着冷月那微弱的光影。
甲板的另一边,秋水荐独自一人,坐在案后,拨动着琴弦,琴声起起落落,缥缈得犹如天女飞去,并没有多少哀怨缠绵,也没有什么秋恨春情,有的只是空山灵雨般的空灵,以及那些许的寂寥。
琴声随着越发冰冷的海风,吹向了远方的大海。波涛起伏的海面,浪花滚滚。
琴声与海浪声中的战船,反而显得更加的宁静,就像是已经远离了尘世,在天地之外,享受着不被人打扰的安静。
船舱中的青年,什么也没有做,就这般,一直搂着怀中的女孩,直到琉璃窗外的夜色,更加的深了,虚弱的女孩,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紧接着却是抓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她不在了……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