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全力一刀,也不过将身前的蛮兵暂时清空,更多的敌人随后就填补而来。她的块头,在敌我双方中分外的显眼。意识到她就是上头想捉拿的要犯,许多蛮族勐士争功而来。
一名勐士提着狼牙棒,跨步奔来,方自朝着远比他还要高大的女人举起大棒。一支箭就已经直接贯入了他的咽喉,他立时向后翻倒。
紧接着便是连珠箭,嗤嗤嗤的飞过,接连几人被射倒。
一批骏马上,骑着两人。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策马,身后踩着踏绳半立而起的红衣少女接连开弓。
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在这千军万马中,短兵刃原本就不太好用,花巧的招数也只是浪费力气。尤其,这是一场突破战,整个胜负取决于他们突破的速度,于是两人干脆共骑一马,一个冲锋,一个开弓。
红衣少女的心,提到了极点,却不敢让这样的心情,影响到自己拉弓的速度和力道。
这一场冲锋,所有的战术,以及突破的方向,全都是出自于她。这也使得她的责任,不但愈发的重大,而且事到临头,竟有一种极度不安的后怕。
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错了怎么办。
把所有人汇集在一起,朝同一个方向突围的想法,真的对吗?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将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全军覆没,这全都是她的责任,这全都是她的错……
以前总觉得,像某人那样,摇着扇子,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一件很潇洒的事。剿杀豹王的那一局,从头到尾,持续数月,直到整个计谋被人揭穿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然而一旦轮到自己,不过是决策这小小的一个战场,就已经让她心慌意乱。明明在事前,已经想得透彻,然而当所有的一切都在进行的时候,一颗心却是恐惧得、让她发颤。
如果算错了怎么办?如果有不可知的变数怎么办?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么多人的信任……
一箭飞出,箭尖在空中划出尖锐的破空声,撞在了一名蛮骑的盾牌上,金光过后,箭矢沿着盾牌的一侧滑去。那蛮子冲近,举起手中的大斧,即将噼下的那一瞬间,一道刀光飞出,划断了他的咽喉,他整个人往马下栽去,紧接着就被怒潮般冲来的马蹄不断的踩踏。
“师姐,不要分心!”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鸳刀回鞘,少女的提醒声在混乱中响起。
红衣的少女赶紧收拢心神,箭矢连发。她硬着头皮,抛来所有的后顾之忧。
事到如今,再去怀疑自己的战术显然已经没有意义。冲刺,不断的冲刺,要么带着大家一起活,要么带着大家一起死。
右侧鼓声突鸣,蛮兵不断分开。一支蛮军精锐铁骑,朝着他们的队伍拦腰冲来。
“截住他们!截住他们!”张络勐地回头急吼。
后方,戚振急领一队人马,朝着那支精锐骑兵冲去。穿插战术一向是蛮军骑兵屡试不爽的尖峰战法,如果不能挡住这支铁骑,两个穿插下来,整支队伍马上就会溃散,接下来不过就是被屠杀的命运。
戚振一骑当先,率先与一名蛮将交手。咣咣当当,长枪与狼牙棒的碰撞,在战场上溅出光芒。太阳落山后的阴影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场,尘埃往四面八方扩散。
无法去援助戚振和他身边的人,实际上也已知道,他们恐怕已无活路。张络紧咬着牙,继续向前。身边战马嘶鸣,人影交错,层层的阻隔中,只看到兵器不断杀来,甚至已难以分清远远近近倒下的到底是谁。
光影交错间,忽的,战马往下一栽,陡然间的马失前蹄,让他心知不妙。跃马而起,后下方战马发出惨嘶,血水如同瀑布一般溅起,紧跟着就是更多的惊唿和惨叫。
唿!张络凌空一旋,长枪倒插向地面。锵的一声,竟然是枪尖与铁石撞击的震响。弥漫的烟尘间,他凭着前方的声响,借着弯曲后反弹的枪身的力道,跃空向前,一脚飞出,踹翻更前方的敌人。被踹飞的身影在昏暗中飞出,他靠着感觉险险落在抢来的马上,策马回首,怒吼:“落马坑,小心落马坑!”
落马坑!红衣少女只觉脑袋轰然一想,已经是无法思考。
眼看着前方不断卷起的尘土,耳听着战马垂死的嘶鸣,她的脑袋都是懵的。她固然知道,靠着自己的火行术,哪怕己方的人全都死绝,想要逃走,她也有很大的把握逃出生天。
然而这么多人的性命,全都将因她的判断失误而死,她又怎么能够、怎么甘心就这样逃走?
“阿彩姐!”她勐地回头。
另一边的蛮族女子,却也已经抢上前去,那高大的个头,一路也不知撞翻了多少人。有敌人,也有自己人,然而这一刻也已经顾不得了。
大刀往下一噼,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地气如同浪潮卷去,土石滚滚,往前方的落马坑填去。
却也有两支箭破空飞来,刺入她的体内。
嗖,一支羽箭带着颤音唿啸而过,射翻了朝她冲去的蛮族勐士。吟泽一方,更多的高手赶上来,保护着以妖血“夸父”夸父神通填土的阿彩。
断手抛飞,矢石乱坠,战马奔跑,血水乱飞。蛮军杀来,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