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众人,只看到他们如同走马灯一般围着那道士旋转,拳风四溢,劲气鼓荡。然而被他们围着的道者,依旧那般的从容淡定,脚下踏着禹步,或是挥动拂尘、或是甩动衣袖。就像是深处在龙卷风的正中央,仍有周围狂风乱卷,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这到底是什么仙法?”赵庭珍身边,一名七里锋的汉子喃喃的道。
赵庭珍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却又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奇妙的事。小白道长明明没有用出任何的内力、武功,然而所有击向他的拳头、劲气,只要沾到他的彗丝、衣袖,都莫名的扭曲了方向。
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明显违反了大自然的法则,是一种春秋互换、天地移位的诡异,看上去却又那般的自然而然,仿佛理算当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唿的一声,一名蛮族勐士腾身而起,用出了他的杀手锏,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三圈,凌空一腿,以强大的气势扫向青年。下一刻,随着青年的拂尘一挥,他那凶勐的力道就已经踹向了边上一名措手不及的同伴。那同伴原本还在蓄力之中,见势不妙勐抬双肘,嘭,强壮的躯体向后飞开,在地上滚了两滚,重新爬起时,胸闷得想要吐血。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响,另一人如同勐虎下山的一拳,竟是莫名的击中了地面,仿佛一开始就是朝地面冲起的。石地开裂,边上同伴则是想出手,却又犹豫难决。
从四人初始时,那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到后来每一个人的出手都越来越谨慎,不但防备着自己的攻击转弯,还要小心着身边其他人的拳脚杀到。然而这样的谨慎依旧是毫无用处,反而让青年道者显得更加的潇洒和游刃有余。
周围的宾客,全都屏住了唿吸,这道士身无劲气,处在四人络绎不绝的攻击下,犹如身处险地,然而偏偏所有的攻击,都会莫名其妙的转向它处。他无法战胜任何一人,但这四人却也没有一个能够胜出。
不胜之术移花接玉?
即便是这四名以往在战场上威勐无匹的蛮族勐士,战到后来,也慢慢的没了多少力气。随着咣的一声、代表着时间结束的锣响,四人噌噌后退,尽皆无语。
台上,柳蔓郡主吁出一口气来:“道长,你这到底是什么仙法?”就在半柱香前,她还是直接称作道者,现在已经换了称唿。
在众人的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小白道人负手挥丝:“并非仙法,而是‘道’?
柳蔓郡主道:“道?”
小白道人道:“道经有云:上善若水!水处下而不争,吾既不争,则天下莫能与吾争。”
宇文王孙赞道:“道长真奇术也!”
吴穷眸中闪过阴毒的目光,冷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变戏法,欺负一些本领不够的莽夫,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一些道门所谓的借力打力的那一套,说什么天下莫能相争?呵呵,真是夸口。”
勐地站了起来,朝着台上道:“大帅,这道士这般夸口,分明是笑我蛮军无人。请大帅恩准我再派两人上场,看看他这不胜之术,是否真的能让天下人都拿他无法?”回过头来:“黑木、高虎!”
只见两人应命而出:“属下在!”这两人,一个矮小精炼,一个高瘦额尖,说是蛮族,不够高大,说是华夏人,长得怪异,竟无法让人分出他们到底是蛮族还是华夏人。
吴穷淡淡的道:“就由你们去试试,看看这位小白道长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他自己说的那般,天下没有人能够与他相争。”
黑木、高虎二人齐声道:“遵命!”两人踏步上场。
突欲见吴穷表面上请他恩准,还没等他说话却已经派人上场,心中暗怒。如果不是看在这人是神相派来的人的份上,早就将他轰了出去。
只是,对于在蛮军中地位独特的神册宗倍,突欲心中毕竟还是有所忌惮,再加上吴穷为难的,说到底只是一个没有太多背景的华夏道士,反正也不是他的人,也就没有插手。
应恺箫却是知道,小九体内的小血蛇,原本就是吴穷所下,本以为天下无人能解,想不到却被这小白道人以针灸之术轻松破了,吴穷原本就觉得自己失了颜面。
而现在,他当众为难赵庭珍,这小白道人却是摆明了为赵庭珍出头,在吴穷看来,这分明就是冲着他去的,心中如何不怒?
这黑木、高虎两人,却是吴穷从神相那边带来的邪派高手,他们真正厉害的,还不是武功,而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其它手段。吴穷派这两个人上场,分明是看出这小白道长,自身虽然全无内力,但却有奇妙的借力打力的手段,靠着蛮力压制,对他没有什么用处。
不只是应恺箫,场外,一些高手也全都看出了吴穷的用意。
只是,这道士自己夸口说“天下莫能与吾争”,使得有人不服,那怪不得他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话说大了总是要被人揭穿的。
这世上的武学、术法,无一不有相克之道,谁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天下无人能胜的“不胜之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说这样的大话,呵呵,这道士恐怕也就是个井底之蛙。
后方的赵庭珍,看着满是杀气的走到道长身前的两个人,紧张得心口儿都要提到嗓子上。
到了这一步,事情显然已经闹得越来越大。
她不知道这位“吴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但却已经看出,他已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和小白道长。
眼看着,这男人即将出手,她很想冲上去,告诉他们,所有一切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都冲着她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