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册宗倍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奇怪,奇怪!”
月理朵冷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凭这些失了文气后就一无是处的华夏人,湟河以北挡不住我们,中原挡不住我们,凭什么在江南就能挡住?更何况整个长河都被你事先安排好的水师占了,哼,哀家本应该跟着挥军南下,结果平白便宜了察割那家伙,整个江南被他占了,还想要他吐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神册宗倍负着手,踱了几步:“恐怕……不会有这么简单。”
月理朵哼了一声:“你又要提那个宁江?蒙郁的确是我万里银川的名将,但是,套用华夏的一句话:水缸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他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败在那种黄口小儿手下,有什么可说的?”
神册宗倍道:“非也,非也!蒙郁那几战,不管老夫怎么看,他都并未有任何的大意,但他却还是败了。他面对的兵马,并不比他更多,也并不比他更强。甚至那些华夏兵,在跟随宁江之前,根本就是从湟河一路逃下去,被我军杀怕了的残兵败将,但那宁江靠着这些人,就是全歼了蒙郁的大军。那个宁江,是个将才,是个人才,我不信他在江南,真的就什么事都没做。”
月理朵道:“但是南方的那些华夏军,如今已是一溃千里,到了这种局面,就算是天王老子,怕是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对于那些华夏人来说,天子就是他们的命根,他们的皇帝要是再被抓住,这周朝,不灭也灭了。”
神册宗倍拂着下颚那少得可怜的短须:“唔,不得不说,到了这一步,连老夫也看不明白了。但是那宁江,绝非常人,必然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鹘后,此人乃你我之劲敌,万万不可大意。”
月理朵的脸庞溢着不屑之冷笑:“哀家只是一个没啥本事的女人,靠着虎尊的重用,勉勉强强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用来用去,也无非是些用屠杀来唬人的手段,不过既然连你都这般说,看来那宁江,恐怕的确是有些名堂。只可惜他再怎么厉害,先从察割的手中逃过这一劫再说。”
“也是!也是!”神册宗倍负手驼背,慢慢的往外踱去。一个女人,在弱肉强食的银川大地上,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要是真的没啥本事,只会靠着屠杀来唬人,那就真是笑话了。
好在这个女人,虽然凶残成性,杀戮成狂,还有一个毫无理性的儿子,但却不同于自大狂妄的察割。凶残与杀戮,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必要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女人还是可以跟她讲理的。
只要愿意讲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容易相处得多。
神册宗倍慢慢的踱出了大殿,那么,宁江,你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否真能让老夫刮目相看,成为老夫毕生中最强劲的对手?
在这种局势下,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以施展?呵呵,老夫可是期待得紧啊!
……
***
剑州边境,宝桐公主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看向周围。
此时此刻,她所居住的,乃是一座破旧的木屋,服侍她的宫女依偎在门边,昏昏欲睡。
驱蚊的檀香早就已经用完,角落里的铁盆里,燃烧的是不知从哪寻来的药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驱蚊的效果也实在是差得让人绝望,不过就是睡了这一会,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包。
披了一件风衣,她轻轻的下了床,穿上满是尘土的绣花鞋,往门外走去。跨过那名宫女斜摆的双腿,没有将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宫女惊动。
到了外头,黄昏下的村落,一片安静。周围的每一个人,情绪都低落到无以复加。他们在蛮军铁骑的追逐下,一路奔逃到这里,战报不断的传来,全都是己方的兵马被疯狂击溃的消息。
面对着蛮王虎尊座下三大干将之一的“豹王”察割,所得到的,只有不断积累的绝望。
此刻,保护着御驾的三衙军,早已经在不断的断后中,损失大半,剩下的也犹如惊弓之鸟。恐惧的气氛,死死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在逃,不断的逃,然而最终,他们又能够逃到哪里?身后是有如怪物一般扑来的、凶残的蛮军,所有想要救援他们的人,都被轻松的击成齑粉,继续往前逃去,他们又能够逃到哪里?
宝桐公主将手放入绕襟的衣裳里,握着没有鞘的匕首,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些。这份安定,不是因为她拥有面对敌人的勇气,而是她相信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落在蛮胡的手中。
“马帅到了!马帅到了!”另一边传来的低沉的骚动。
所谓三衙军,实际上是守卫国都的三支禁军,也就是殿前司军、侍卫步军司军、侍卫马军司军,一般人将这三军的长官分别称作殿帅、步帅、马帅。此刻,这些人所说的“马帅”,就是侍卫马军司军的指挥使甘玉书。
虽说是侍卫马军司军,但实际上,主要也还是以步兵为主,马匹的数量本就稀少,骑兵大多数也都是庇护在天子身边。此外,南方的军队,原本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