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笺丽道:“大人说的那女子是……”
天洪祭司淡淡的道:“鸾梅长公主!”
春笺丽心中一惊。
天洪祭司冷冷的道:“有问题么?”
春笺丽伏在地上,小声地道:“可是……可是鸾梅长公主是天子的妹妹。她如果成为了善女神……”
天洪祭司冷笑道:“那些事情,是你需要关心的么?”
春笺丽滞了一滞,低声道:“笺丽不敢。”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天洪大人!听闻……听闻幻月大人也已经到了京城……”
天洪祭司缓缓道:“不错!”又道:“鸾梅长公主,是我们这次精挑细选的候补人选,她的体质颇为奇特,很可能正是我们所需要之人。你现在刚好与她走得近,这件事你若做得好,幻月大人或许便会来见你一面。”
春笺丽心中一喜。赶紧道:“笺丽一定不辱使命!”
天洪祭司点了点头,身形一闪,犹如一道青烟,飞出窗外,消失不见。
春笺丽轻柔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
——“这件事你若做得好,幻月大人或许便会来见你一面。”
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喜悦。然而,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的又回想起傍晚时,鸾梅长公主走出楼阁时脸上那无法抑制的羞红,以及那个少年嘴唇上的脂红,一张俏脸,慢慢的又变得有些苍白……
***
那天晚上。少女做了噩梦,时而梦到那个女人背对着她,在远处走着,时而梦到那个少年冷冷的看着她,伸出黑色的手掌。犹如掌握死亡的神灵向她抓来。
天亮之前,她就从床上惊醒了过来,扑到桌边,倒了一杯昨晚剩下的茶水,喘着气喝了下去,然后,惊出一身冷汗。
接下来,她就在屋内茫然的走着,时而想着,只要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就能见到那个女人,时而想着,如果他知道我对他喜欢的女人做了这样的事……
外头昏昏暗暗,万籁俱静。
她竟希望这天,永远也不要亮起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如愿的事。
仅仅只是卯时多些,玫瑰色的霞光就已经抚上了窗台。天色越来越亮,即便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把自己当作是贪睡的懒姑娘,甚至假装自己是条死鱼,最终也是无法摆脱那种,整个人都被放在煎锅上烤的烦躁感。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门,走了出去,看着那已经升上东方的天空的、红彤彤的旭日,那充满朝气的阳光,带给她的,却是莫名的阴影。
天色大亮之后,她让人为她备好了马车。
“姑娘,要去那儿?”赶车的老车夫回头问道。
原本想说要去启圣坊的,然而不知怎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就梗在了咽喉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虚弱无力的道:“先在外城随便转转吧。”
马车载着她,离开了眉妩台。
虽然近来的京城有些不怎么太平,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再加上,那只怪物也已经被杀了,对于京城的老百姓来说,也算是少了一个压在头上的阴影。杨柳岸边,孩童嬉戏,横跨在浚河上的一座拱桥,挑着担子的行商,腰插朴刀,拿着杠棒的巡捕,提着竹篮的妇人,人来人往。
马车从成排的柳树边驶过,少女揭开车帘往外看着风景。一艘画舫上,宿醉的学子踉踉跄跄的爬到甲板上,对着河面呕吐。下游在河边洗衣的老妇收起衣服,破口大骂,一名孩童爬到树上,抓着知了,他的姐姐往他奔去。扑的一声,远处的另一边传来响亮的水花声,但是被柳丝所挡,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有女子笑个不停。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前方有人家办丧,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一直在哭。看到他们,春笺丽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道:“无咎山……去无咎山吧!”
马车往无咎山的方向驶去,车中的少女。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与全清派都有一些交情,全清真人被人杀害,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祭奠一下。她并不是在拖延时间,只不过是刚好有其它事要做罢了……
马车停在了无咎山下,春笺丽下了马车,无咎山的山门,白幡高挂。正门两侧全都是花圈。知机赶来的生意人,早已在街的对面做起了生意。春笺丽给了老车夫一些银两,让他帮着自己去购买花圈,自己先行上山。
全清派的教规,本身是禁止门下弟子婚嫁的,虽然如此,不少青年道者,与春笺丽却也是认识的。当下有人将春笺丽引向山腰处的灵堂。春笺丽看去。见全清五子中,匡清洪、赵清政、南清义、段清厉、孙清静五人都在这里。领着各自的内弟子披麻戴孝,跪在两侧的蒲团上。
春笺丽到灵堂前上了香,全清五子领着众人鞠躬感谢。完毕之后,春笺丽出了灵堂,只见京城里的各门各派,有不少人都在这里。其中一人。正是贞吉观的贞恒道长。此刻,贞恒道长立在那里,一脸阴沉,他的儿子上个月被人分尸,到现在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脸色。
虽然拜火教与贞吉观,也算是合作关系,但春笺丽对贞恒道长的丧子之痛,自然是没有太多的同情。鲍青原本就算是死有余辜之人,至于贞恒道长,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欺男霸女的事同样做了不少,五雷观雷鹤道人就是因为不肯依附他们,连女儿都被贞恒道长在暗地里奸杀,雷鹤道人也被逼得失心疯落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