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的谩骂,来自平日里最?文静素雅的施女士。
歇斯底里,怒目圆瞪。
与多年前?的一幕幕,不差毫厘地重?叠。
脸颊一侧传来火辣辣的触感,很快又变得痹觉钝感,脑袋从一瞬间的错愕渐渐恢复理智,她用舌头顶了顶内腔,没有去捂挨打的位置,反而垂着眼?睑,视线落在沾了些许飞尘的地毯。
因为生?气,施女士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很大,脸也是红的。
“施慈,我花这么?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供你读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连大学我也是让你填了魔都最?好的双一流,结果你呢,你就做出这种事来报答我!”
“你还?找了个姓顾的!全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那么?多,那姓顾的到底有什么?好!都是因为他们,你舅舅当年才会被开?除!他们就是一群喝人血的混蛋!”
“明明是舅舅私自挪用公款,人家集团没让他去坐牢已经很好了!”
忍无可忍,施慈驳回去:“妈妈,您口?口?声声说供着我长大,可从小到大,有一个选择是真正让我去选的吗!”
“就连我当年高?考只差了状元三分您都甩了一个礼拜的冷脸,您到底为什么?要现在将我的学习成果都揽过去!”
“还?有志愿填报,我一开?始想去的根本就不是交大而是复旦,是您口?口?声声说交大比复旦更好,可我去了交大,学了计算机,您又是一百个不乐意,您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您需要的到底是一个女儿,还?是一个事事都听您摆布名为女儿的机器!”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
过量的激动情绪,施慈已经麻木了,感受不到疼痛。
施女士不久前?说过的话在脑袋里转了圈,回到一开?始,眉心拧得更紧。因为那两个字。
施连着打了两巴掌,施女士显然还?没有消气,狠话撂得又急又快:“你!现在立刻给那个姓顾的分开?!他是有未婚妻的,他是在玩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可您言之凿凿地说是为了我好,那有关您女儿的男朋友,您为什么?不愿意听您女儿亲口?说?”
施慈冷笑着反问,终于?想明白了所谓“婚约”,究竟在指什么?。
她还?记得,那天在蒲罗山道?上?,因为巧合听到的一番话,来自周云意,她当时好像就是提到了什么?娃娃亲,但当时那人并不认可。
所以这样一步步盘下来,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阴谋阳谋她从小就见识过,只是她没想到,这种没什么?实证的挑拨离间,时隔十年,施女士依然稳稳落入陷阱。
大概,真的是被当年的出轨一事折腾怕了。
可为什么?这么?怕,仍旧不愿意问问她,真相到底怎么?样呢?就这么?不信任她,不想信任她吗?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已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啊,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自暴自弃地看过去,她冷着脸,索性直接道?:“我会和他分手,但不是现在。”
施女士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的话锋如此转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呢!”
不等施慈开?口?,她身后的大门便?被人先?一步从外面打开?。
紧接着,施弗推门走进,手里还?提着从医馆带回来,已经调制好比例的中药方子。
近在咫尺的剑拔弩张,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在视线触及妹妹脸上?指痕的刹那,他还?是错愕一顿。
时隔几年,他没想到,妈妈又对她动手了。
神?色不自觉沉下几分,面对这个场景,他的处理方式熟练至极。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他曾意外见过那位父亲打过妈妈,当时他替妈妈挨了几下拳头,告诉妈妈家暴的伤痕可以作为诉讼离婚的证据,可以告他。
可是妈妈哭着说,她只是压力太大了,以后不会了,他都下跪道?歉还?哭了,肯定不会有第二次了。
是,确实还?没来得及见到第二次,妈妈就先?抓到了他出轨。
再?后来,那个人入狱,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见证了第二场家暴,这次的施暴人,是妈妈。
而被一脚踹上肚子,发着抖躺在地上?的人,是慈慈。
半小时后。
施慈从浴室出来,上?半身是松松垮垮的白T,下半身则是一条忘了从哪套睡衣里单独拆下的一条粉黑相间的短款睡裤。
她手里拿着镜子,单条腿曲支在床上?,另一只脚才是踮着脚尖踩在拖鞋,面无表情地查看脸上?的伤势。
不幸中的万幸,施女士大发善心,没留指甲没戴首饰,她没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