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夫也来接我了。
表姐见了我就牵着我手,就像小时候,她牵着我手送我去上学。姨妈很早就过世了,她一直跟着姨夫单独生活,母亲那时候经常照顾她,而她,从小就很疼我。
表姐夫开车,表姐陪我在后排坐着。
“早早睡了?”我问表姐。
“睡了,没告诉他你今天来,要不肯定不愿意睡。”
我看向前排专心开车的表姐夫:“姐夫,对不起……这么晚,还要你来接我。”
“跟姐夫见外了,是不?你妈昨天晚上给你表姐打电话,说你父亲身体不好,她来不了,我也接了电话,我向姨妈保证了,会照顾好你。”
我低下头,喉咙里像塞满了棉花。我已经二十七了,可还在让母亲操心。想起前两天告诉母亲,我要离开A市,到上海去做一个小手术,母亲在电话里一声不吭,却始终不挂电话,我当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医院已经联系好了,我托人找了个靠得住的医生,他是那家医院妇瘤科的第一把刀,明天去办住院手续,一个礼拜之内就可以给你安排动手术。”
“谢谢姐夫。”
“又和姐夫见外了吧。把病治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是个自私的人吧,他们帮我把孩子养大,我从没报答过他们什么,却还在理所当然的享用着这些亲情。
第二天早上,早早在我的目光中醒了过来。在此之前,我已经支着胳膊托着脑袋凝视他的小脸一两个小时了。
他张开了眼睛,用全世界最干净最透明的瞳仁看着我,几秒钟的不相信之后,他就跳了起来,爬到我身上对我又亲又搂。
我紧紧的抱住他,没人知道我有多爱他,也没人知道我有多渴望再拥有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只有被夺去过孩子的母亲才会了解我的这种心情。想再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孩子,从襁褓中就由自己养大,看着他一天天长,一天天大,听着他呀呀学语,叫我妈妈。
只有这样,才能填补我的伤痛。
表姐推门进来,早早扑到她身上,嘴里喊着:“妈妈,小姨来了!小姨来了!”
我眯着眼笑,看着表姐抱着他说:“知道了,知道了,快跟妈妈去刷牙洗脸,要不上学要迟到了!”
他蹦跳着跟着表姐出了门,我愣怔了一会,才看向床头的手机。
看着早早的时间里,我一直也在看着这手机。今天是最后一次用这个手机号了,它在这已经变成了长途漫游。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用它去打那个电话,试了许多次,还是不敢拨出去。我怕听见那个声音,也许它瞬间就会瓦解我的全部意志,也有可能瞬间就让我在天堂和地狱间穿梭,我只能把它变成短信,发给他。
我已经错了,只能一错到底了。
我按了发送,几秒之后,屏幕显示:信息发送成功。
发出去了,那条短信。
我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的很短的一行字:东霖,我走了,去上海了。我对不起你。这辈子缘太浅,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你愿意,我们来生相约吧。
最后的最后
一大早,姐夫就带我到医院办了住院手续。
我的主治医师姓李,是个四十来岁年富力强正值黄金期的男医生,姐夫好像已经和他比较熟络了,所以做完全身各项检查后,他立即就安排我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首先要把血色素值提高到8以上,这大约要输好几次血。那个天天给人开膛破肚,摘人器官无数的医生对我说:“否则我不敢给你开刀。”
我看着别人的血进入我的身体。
谢丰在医院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一只胳膊在吊血浆,另一只手背在吊手术前的消炎针,表姐在陪着我,时间是中午。
看见他出现,表姐微微的诧异。她见过谢丰一次,那次我也是和东霖分手,他陪我到上海来见早早疗伤,当时他是以我同事的身份出现的。
这次,我不想再骗表姐,我对她说了实话:“姐,这是我大学同学,叫谢丰。”
谢丰对着表姐礼貌的弯腰,但他说出的话,却让表姐立即看向了我。
“早早是我看着出生的。”他说。
我赶紧解释:“姐,他就是我一个同学,那时候帮了我一下。”表姐相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