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拱拱手,以示谢意。
“这小子,娇生惯养,没有一技之长,流落在外头,终不是个事,我今日是来抓他回去,以便交差,李公子来日再叙。”
单手拎起谢芷领子,谢芷挂在他手臂上挣扎着,小声说:“不要,我不去。”大姐夫抬手又要打,骂道:“不去?”谢芷护头,哀求着:“大姐夫,我要在这里用心读书,你告诉我姐,明年我一定考个秀才!”知道谢芷能耐的大姐夫,晃着谢芷,斥道:“胡扯。”
沉寂如李沨,出声制止:“放下他罢,他说在此读书,并非荒谬之事。”大姐夫眼里,谢芷是个孩子,对待李沨,他恭敬许多,果然将谢芷放下,说道:“且听你一言。”
“我游学余杭,有意隐居此地苦读,若小芷相伴左右,亦好将平日对学问的领会,传授予他。在下不才,是昆山的廪生。兄台领小芷回去,亦是想让他用心读书,求取功名吧。”
大姐夫点了点头,谢芷不可能跟随他经商,不是做商人的材料,是要谢芷好好用功读书,考个秀才也好呀。至于廪生,不觉又将李沨端详一番,果然少年才俊,心里喜悦。
“子川。。。。。。”
谢芷眼泪汪汪看着李沨,他何曾想过,李沨会帮他说这些话,发出这样的承诺。当初,那位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李沨,如冰雪消化般。
大姐夫离开前,留下了些银两,说是给谢芷读书做资费,又说要将正月唤来伺候谢芷,两人穷得连个书童都没有,成何体统。
目送谢芷的姐夫远去,李沨扫视长满杂草的院子,漏风的门窗,摇头说:“这几日该好好清整一番,垦处田地,养些鸡鸭,好省去日常开销;这破屋败门,也该修葺,才像个样子。”谢芷坐在木阶上,荡着两条腿,仰头看身边竹节劲拔的李沨,夕阳照在他的脸庞,他甜甜笑着,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二十章(完结)
雾气笼罩山腰,山脚下蒙蒙茫茫一片,再不知道深浅,稍不留意,一脚踩空,便生死永隔。孟然抓住文佩的手,他在前,文佩在后,双手紧紧联结,纵使身后人坠崖,身前之人,也不会松开手指,如果坠崖,便一起坠下吧。
两人爬累,坐在陡峭的岩石上小歇,双手仍旧紧握,文佩坐在里头,孟然坐外头,揽住文佩的腰,几乎是要将文佩护在怀中。两人沾染了水汽,眸子朦胧不清,印不出双方真切的表情。
“未料想竟会如此之高,早知将你留在山下。”
几日前,孟然找到当年寄存父亲棺柩的寺庙,和尚们说,藏在寺后的山上,因只知姓孟,墓碑上唯刻一个孟字。失策,未曾想,这山竟如此高,如此难攀登。
“是我执意要来,任性妄为,无用至极。”
文佩喘着气,心中自责。勉强爬至山腰,他双腿酸疼,汗流浃背,如果不是孟然在旁护着他,只怕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葬身于这无名山中。他平日养尊处优,兼之年幼瘦弱,空有一腔热情,举步维艰。
“我唯一怕的是回头不见你,勿自责。”
孟然安抚文佩,他单揽抱文佩,另一只手在文佩腰间摸索,文佩几乎立即恍然,帮忙解开自己腰间的大带,递给孟然。
孟然在文佩腰间绑了个牢固死结,又将自己手腕递向文佩,让帮他绑个结,这样由一条大带,联系两人。
“打死结。”
孟然见文佩打的是活结,叮嘱一番。文佩咬牙,在孟然手腕上打了个死结。脚下白茫茫一片,两人如果一同坠下,定然都没命。燃之,这般是要我牵累你了。燃之,如果我们搂抱在一起,葬身于山脚的溪涧野花中,未必是坏事吧。我,我终究在想些什么,不对,不行。
“燃之,你不怕我带你下去?”
“山清水秀,云雾袅袅,埋骨于此,其余皆好,唯独离乡太远。”
孟然是位洒脱的男子,拿生死他开得起玩笑。他再次握住文佩的手,紧紧揣住,他不会让文佩受点伤,更何况坠下崖。
两人依靠在一起,在山腰休息许久,吃点干粮,待文佩有气力了,孟然护着他,继续往山上攀爬。
午后阳光穿过云层,倾泄而下,金灿灿,照得人晃眼,孟然牵着文佩的手,登上相对平坦的石道,走入林荫中。林风萧萧,吹干两人身上的汗水,丝丝寒意钻骨。孟然脱下身上穿的风衣,披在文佩身上,他到膝盖处的衣服,文佩盖到小腿上。
“燃之?”两人上山时,都是衬袍风衣。
“你身体单薄,不似我这干粗活的莽夫。”
说是如此,然而你穿件衬袍,还是会冷吧。文佩低头嗅取风衣上暖暖的气息,这是孟然的气息,环抱着他的身体。
一路走来,发觉孟然的体贴入微,文佩分辨不清,孟燃之平素待亲友皆是这般,还是唯独对自己特别。在书院时,孟燃之,就时常关照谢芷。饶是如文佩这般聪慧,却还是陷入迷茫,太过接近,他看不清,孟然对他的关切,远胜对待任何人。
终于走到一处大墓地,野草蔓延,墓碑隐隐呈现,杂乱无章的慕丘,几乎都为齐膝的杂草吞噬。
文佩低身解开自己腰间的大带,费尽力气。拉过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