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在房间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佐伯给我的贝壳,沉默得可以听见风声,还有远去的风筝的哀鸣。凤和我交换的八音盒,现在依然可以继续运转,只是偶尔会有两三个杂音。冰帝文化祭时手冢递到我面前的银杏叶,耀眼的金黄变得黯淡无光。
一一收好,低头的刹那,眼前余光看见一条格子围巾。这是前几天去看幸村时,从丸井那里收到的围巾。据幸村说,这是立海大学生制服配套的围巾。虽然不知道丸井用了什么办法弄来的围巾,但我还是以偿还蓝莓蛋糕谢礼的名义收下了。
拉出那条围巾,覆盖在下面的,是一个大大的盒子。
不用打开,我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冰帝网球部五百多页的简介手册,一件男式外套,一条围巾,一个维尼熊手机,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
除了心不能还,什么都还给他。
抱着盒子,我离开家前往邮局。
我写下了忍足家的地址,缴纳了邮费,推门离开。
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就当再帮我一个忙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闭眼想想。
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呢?杏打过电话问候,幸村前几天也去探望了,六角也再寄过一次明信片,冰帝网球部的工作备忘和注意事项我都整理了出来,并且把这些档案都寄给监督。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呢?
我拍拍头,忽地想起来。
希望。
我还没有,去看过希望。
按照上次从幸村那里得知的消息,我坐车来到了远离都市的地方。
在门口的店里买了希望喜欢的花,小雏菊和满天星。拿着花的我,登记了探视的名字,按照被告知的房间号码自行前往目的地。
那是一间,排放着骨灰盒子的房间。
希望她,就在左手第三排第五个从左数第十个。
我看着那张小小的相片,久久凝视。那个孩子,依然是在笑着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遭遇过病痛,也没有拥有过烦恼,更不曾落泪哭泣。她的眼睛,那么空灵,那么宁静,没有伤痕,更没有暴风过境留下的残骸。
我轻轻地放下花,一两瓣花静静落下。这里没有地方供我摆放,所以我只能摆在她面前的地上。
沉默的空气,一个又一个沉默的盒子,还有更多的尚未安放的沉默的空格子。它们仿佛都在看着我,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再也不会有人的瞳孔中只是倒映出我的身影了,再也不会有人满心依赖着我叫我白河姐姐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希望这个人了。
而且很快,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白河星这个人了。
我站了很久很久,却什么都无法思考。
凝视着爱与死,除了流泪,什么也不能做。
离开令人窒息的空气,我坐上了回去的公车。
呆呆地坐着,回想着刚才看见的一幕又一幕。
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盒子,那就是人类的归宿吗?出生,来过,笑过,哭过,走过,最后谁都要通往坟墓。
死亡,到底是解脱,还是不幸?
“那白河你,会死吗?”
忍足的问题忽然就盘旋在脑海里,摩天轮嗡嗡的转动声又开始吵闹。
“嗯,大概,是吧。”神从来就没有确切地告诉我那些我穿越过的人之后又是怎么样了,他就连为什么要把我穿越到那些人身上的原因都说得那么含糊。说什么大限之类的,直接说她们最后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