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相信神明的我竟然开始再次祈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我不可以失去他们啊。
“流!”
我早该知道,双子做事都是统一无二。
就连生病也是一样。
晕倒的星,倒下的流,都被送进了急诊室。
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才刚满六岁啊。他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啊,怎么可以让他们结束呢!他们还有那么长的人生道路要走,怎么可以在现在停止呢?
神明啊,若真有神明,那您真是残酷无情。
医生忽然从急诊室中走出来,他的表情严肃,信急忙迎上去。
他们明明离我那么近,为什么他们的声音那么小。
可是当我看到信的表情,忽然心中剧痛难忍。
我明白他的感觉,我怎么会不懂。
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存活。
这是身为母亲的直觉。两个孩子,我必须失去一个才可以保留另一个。
但是失去谁都是巨大的伤痛,何况,对于活下来的另一个孩子,我要如何面对?
信为我做了选择,“两个都要保住。他们是流星,我要你们抓住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我愣愣地看着信,眼泪刷地滚了下来,止不住。
最后,虽然医生尽了全力抢救,我们还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活下来的那个孩子。
死者不会说话,而生者却会提问。
我要如何回答星的问题?
当我最终走进病房看见活下来的孩子时,她正呆呆地看着镜子,一言不发。
医生说她的身体早已康复,但是一直没有说话。神情恍惚的样子让医生担心她受了刺激导致失去记忆,所以决定让家长先行探望看看情况。
我稳了稳神,试着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星?”
她迟疑半响,慢慢回头,眼珠子牢牢地盯着我,然后又看向镜子。
那时我是多么害怕,害怕她忘了我,又害怕她没有忘然后问我有关流的事情,害怕她知道死亡的不可预知和不可制止以及失去亲人的永远。
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良久。
然后她开口,却是让我几欲大哭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我看着镜子,会觉得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
白河星,就这样在她六岁时失去了有关她兄弟的所有记忆。
有关白河流的一切,有关她和他一起经历的一切,有关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有关双子的默契和传说,都被她遗忘了。
于是我和信决定搬家,远离让我们伤心的地方。
虽然让流一个人安葬在北海道很残忍,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按照流的愿望,继续守护他的小公主,我们的孩子,白河星。
我们不会在星的面前提起任何有关流的事情,偶然说起也是小心翼翼。
有关流的东西,我们全部都打包封存起来。
过去六年的欢笑,全部蒙上灰尘,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