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比有很多办法不去回答这个问题,也可以绕开这个问题说些别的。但鲍比没有这么做。“不。”他直截了当地回答。
乔治大吃一惊,把笔都掉在了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鲍比补充道:“在目前可以想象到的各种情况下,我都不会去参加竞选。”
乔治真想冲他大喊:那样的话,我们又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发现丹尼斯·威尔逊偷偷地笑了起来。
乔治真想马上离开,但他太礼貌了,做不出这种事。他坐在餐桌边,一直记录到早餐会结束。
回到国会山鲍比的办公室以后,乔治像个机器人一样写了份新闻通稿。他把鲍比的措辞改为:“在目前可以预见到的各种情况下,我都不会去参加竞选。”但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天下午,三位助理离开了鲍比的团队,他们不打算为失败者工作。
乔治非常生气,也有要离开的冲动,但他没有马上行动,他还需要好好想想。他想和维雷娜谈谈这件事。
维雷娜正好在华盛顿,和往常一样住在乔治的公寓。维雷娜在乔治的卧室里有了自己的衣橱,放置那些在亚特兰大永远用不到的冬衣。
听了乔治的叙述以后,维雷娜伤心得几乎快流泪了。“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维雷娜说,“你知道去年我们在越南战场死伤了多少人吗?”
“我当然知道,”乔治说,“死伤有八万人。我在为鲍比准备的一篇演讲里提到过这个数字,但他在演讲中没用那段话。”
“牺牲、受伤、失踪了八万人啊,”维雷娜说,“太可怕了——鲍比不竞选的话,这种情况还将继续下去。”
“今年的死伤肯定会继续增加。”
“鲍比错过了缔造伟大的机会,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呢?”
“我很生气,没去找他谈这件事,但我觉得他对竞选的目的还存在疑问。他问自己是为这个国家还是在为自己参加竞选,并为这种责问而饱受折磨。”
“马丁也是一样,”维雷娜说,“他一直在自问,南方各城镇发生的暴动是不是自己的过错。”
“可金博士没有把自己的疑问对外人说啊!对一个领袖来说,有些问题是不得不面对的,万万没有示弱的道理。”
“你觉得鲍比这样说是经过计划的吗?”
“不,鲍比应该是冲动之下说的。这也是他难相处的地方。”
“你准备怎么办?”
“也许会辞去现在的职务。我还在考虑。”
两人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安静地吃个晚饭,再看看今晚的电视会怎么说。系粗条纹领带时,乔治看着镜子中正在穿内衣的维雷娜。与五年前第一次看她裸体比起来,她的体态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维雷娜已经二十九岁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活力,但她现在有了以前缺乏的自信和优雅。乔治觉得成熟后的她更美了。维雷娜留着一头自然的浓密头发,使她的绿眼睛更有诱惑力。
穿上衣服以后,维雷娜坐到乔治的刮脸镜前画眼妆。“辞职的话,你可以到亚特兰大来为金工作。”
“我不去,”乔治说,“金博士只是个议题单一、组织抗议运动的活动家,只有政治家才能改变世界。”
“那你要干什么?”
“也许会参选议员。”
维雷娜放下睫毛刷,转身直视着乔治。“啊,”她惊叹一声,“太令人惊讶了!”
“我来华盛顿是为民权而战的,但黑人遭受的不公正不仅在公民权利方面。”他想了很久这个问题,“还有住房和就业的平等,还有每天都有黑人士兵牺牲的越南战争。从长远看,黑人的生活还会被莫斯科和北京所影响。金博士这样的人能激励人,但国会里也必须要有个为黑人利益着想的人做出点实事来。”
“的确两者都需要。”说完,维雷娜又去弄她的眼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