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从未享受过。
“可我只告诫你一句话。”霍宏山声音唤起他理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切不可用妇人之仁绊住脚步。”
薛泯立身在廊下,后退一步与他距离拉远。
“多谢霍董指点。”他态度恭敬,声线却冰冷,“霍董不知,我自小是被外婆带大,他教我宽厚仁爱,教我胸怀宽广,教我善良待人,不论大事小节,真诚相待。霍董口中妇人之仁,与外婆所教内容相悖,晚辈不懂。”
霍宏山察觉他暗含锋芒态度,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不懂也罢,我所言所说,只霍氏子弟能懂。于你,算我多言。”
薛泯态度依旧诚恳,“霍董所言极是,晚辈受教。”
他转头,对上拐角一双目光。
仁慈的、不舍的,却又陌生。
薛泯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算打招呼,而后立时转身,不带留恋。
此刻,夕阳落山,拉一条红色缎带挂在天边,泛着霞光,穿透蓝紫色空气,围绕在薛泯周身。
他深邃目光隐入阴影,红色霞光侵吞他身形,只剩一副模糊轮廓,被虚化成一颗微弱光点,渐行渐远。
夜深寒重,低温侵袭他全身,穿透厚厚的羽绒外套,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薛泯只管迈步前行,再不回头。
……
昆城似乎永远没有阴云天。
明徽躺在床上时,一转眼便能看见窗外随风摇摆滇朴树冠,迎着日光,穿透玻璃窗,在墙角投射一道道细微阴影。
她身体恢复得很快。
除腹部伤口外,其余都是皮外伤,几日便能养好。
薛泯偶尔打来电话,告诉她北城消息。
霍宏山与霍砚深斗得到白热化阶段。
西郊项目是霍砚深接任后第一个自己全权负责的项目,不论高管员工,全是他任命,结果被霍宏山压制、搅和。西郊项目前不久正式停工,责令整改期限,且因为涉及湿地水源问题,霍砚深还面临入狱指控。
如今霍氏内部众说纷纭,对霍砚深是否继任霍氏总裁一事分成三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另一派态度暧昧,不清不楚,想两头得利。
电话那头,男人笑声舒畅,“你放心,霍砚深忙得焦头烂额,要压制霍宏山动向,要处理西郊项目,根本无暇顾及你下落。”
“前不久你的‘骨灰盒’运来,霍宏山将这大杀器展露给他之后,霍砚深又特地去了海城一趟,几经查证,从渔民嘴里得到确切消息,你确实‘葬身海底,尸骨无存’,他现在还未回北城,听说是程玉苏醒,还想从她口中扒出你的消息。”
薛泯只告诉她好消息,“你现在是否可以心安了?”
明徽展露笑意,“心安心安,有你我当然心安。”
女人声音穿透听筒,似乎沾染上手机中电流,传入他耳中时竟让他浑身酥麻。
薛泯僵住,无措摸摸鼻子。
“你伤怎么样?能下地了吗?”
“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可以下地。只是蔺霜对我严格,不允许我擅自下床,每每都是她用轮椅推我出去晒太阳,只允许我在她跟前走几步路。”
明徽心情似乎很好,昆城明媚阳光驱散她心头阴霾,连说话显露几分轻快自然。
薛泯点头,嘴角不自觉勾笑。
“蔺霜办事妥帖,有她照顾你,我放心。”
“对了!薛泯哥你有时间一定要来昆城一趟,这里景色太美,若我能摆脱追踪,余生一定在这里定居。”
明徽双眸闪亮,盯着窗外纷飞落叶。
“等我忙完这阵,一定会回去的。”薛泯嘱咐,“你新身份已经办好,不日后蔺霜会给你身份证明,以后这世上就再没明徽,只有林徽了。”
明徽心神一动,黑睫微颤。
林徽……
她要重获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