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发怒,将茶杯重重磕在圆桌上。
王妈惴惴,竟扑通跪下,打起感情牌,“老太太,我跟在您身边十几年,您不知道我的性格吗?在我心里您从来都是明辨是非,不然我不会跟您这么长时间,您不能以只言片语定我的罪啊!”
明徽冷哼一声。
孙相宜脸色有一丝松动。
明徽回头看一眼刘姨,又道:“妈,当初要不是刘姨救我,我早命丧黄泉了。如果是因为辞退王妈您才罚她,那刘姨才委屈。是我嘴馋,命令刘姨煮酒酿,后来两人因为酒酿发生争吵,也是我辞退王妈,刘姨为王妈求情,我没同意。”
明徽声音镇定,手却颤抖,喉咙闷堵得难受。
“刘姨年过五旬,您让一位老人家下跪,是打她脸,踩她尊严。”
孙相宜一动不动,没说话。
半晌,她才道:“事情大体我都了解。”
明徽目光落在院外青松绿竹林中。
昨夜下了雪,到此时尚未消散,雪压枝头,逼得竹身低垂,姿态恭敬。
“说到底,此事罪责全在程玉,王妈有心思帮你,可最终还是碍于程玉命令。她的错暂且搁置——”
明徽脸色冷下来。
暂且搁置,就是要护犊子了。
“至于你,越过我擅自开除王妈,有错在先,该罚。”
孙相宜一板一眼,端起茶碗喝口水,“明徽,你给王妈道歉,这事情就过去了。”
“我道歉?”
明徽抬眸,犀利反问:“我有什么错?”
“你的错还用我说吗?”
孙相宜语气平静,一派公正模样,“你道歉,这事过去。”
明徽嘴角浅淡笑意消失,转眼安静凝视孙相宜。
她的婆婆,一个自诩最公正,最重规矩的女人,竟然让她和一个做错事的保姆道歉。
是为了所谓公平公正,还是要借此为名义发泄不满?
明徽收回目光,“我没错,不道歉。”
“明徽!”
孙相宜声音突然拔高,脸上怒意分毫毕现。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权威。别忘了,砚深还没成霍家主人,你还站不到我头上!”
明徽面色不改,“妈,你想多了,我从未想过挑战您什么。”
她站起身,踱步,“我不道歉。一则,我没错,错的是她;二则,我认为,一个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母亲,算不上是母亲。”
孙相宜脸色微不可查的变化一瞬。
明徽脚步在阳台边停下,转身,后腰倚靠栏杆,“她害我差点失去孩子,我只开除她,是对她最大仁慈。否则,作为一个母亲,我有更多方法折磨她。毕竟,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您说是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