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偏殿内,王谧、王济并彭通等人与陆昭也在商议后序对策,殿外亦有柳匡如、卫渐等人负责奔走造势,联络行台各家。
王谧甚至亲自派人送信,给尚在萧关附近驻扎的陆归送去亲笔信,让其派班剑入玉京宫护卫其妹,简直要把“怕太子与寒门狗急跳墙”几个字写在脸上。
而王济的手段则更直接,尚书台百官不必归属衙听事,将上午议论事项条目逐一誊抄,隐去部分言论,一旦魏钰庭再有动作,直接发往各州刺史府。同时还命领部曲前来参战的王叡在金城南的山隘驻扎,彭通又调来自己的连襟牛储开回故关,一旦魏钰庭有所动作,至少保证陇右以及益州粮道与归途不断。
陆昭并不阻止这些人看上去大逆不道的动作。以太子一方来看,此次商议秦州分州,就是对西北世族的一次摸底,同样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摸底。看看世家能联合到那种程度上,联合的过程中是否能看出一些利益冲突与端倪,以便之后利用。这些其实也是陆昭需要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世家虽然与陆家在利益上捆绑在了一块,但尚不算稳固,此时还急需一个投名状。而政治上最好的投名状就是大家一起干一件悖逆罔上的坏事。眼下这个时机,最好。
“新平郡乃秦州要膂。”
彭通熟悉军事,对于陇右山川地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此时在殿内来回踱步,可见其内心焦急,“其下通京畿三辅,西南与散关及天水等地遥相呼应,若先失此地,魏钰庭必会在设定州界上做文章,把所有陇道拦腰截断。”
“彭刺史放心。”
陆昭起身安慰道,“新平郡自有办法拿下,只是还需诸位助力。”
“中书令但讲无妨。”
此时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方才那么险的局势,陆昭都给稳住了,对于陆昭的诸多手段,也是颇为叹服。
陆昭先望向王谧道:“子静虽任大铨选,却也是太子太保。稍□□议,我会先与魏钰庭商讨新平划界之事。若魏钰庭等一力要割新平,子静务必以少保之尊位,力求请行台归都后,皇帝亲自定夺。”
“但凭中书吩咐。”
王谧应下。
陆昭旋即又对彭通道:“先前我等以威势暂逼魏钰庭等妥协,此时他们士气低迷,魏钰庭必会再发振奋之辞。旁人尚可不必担心,那个张沐却要格外留意。此人若有过激之举,必会触怒各方,倔起来只怕连太子都要棘手。届时要请彭刺史尽快出面将他保下,哪怕任一地方文吏也可。”
魏钰庭利用这个年轻人的热血沸腾与不谙世事,让他在刀尖上舔血冲锋。此时张沐或许身在迷局,但若过几年,必会意识到今日的愚蠢与对方深险的用心。
现在,魏钰庭必会把张沐推向最高,竖起一个寒门进取的标杆,张沐会成为寒门中最瞩目的一个焦点。一旦这个焦点发自内心地倒戈向了世家一方,那么几年之内,魏钰庭所领导的寒门之怕没有任何凝聚之力了。
王济笑了笑:“中书令运筹帷幄,不知在下能为中书令做些什么?”
先前陆昭庭议拉了他一把,王济此时也有投桃报李之心。
陆昭神色颇为轻松道:“尚书令安坐总领百官,齐聚一心,就是世家的定海神针。”
当一群在关键岗位上任职的人全都反对一件事的时候,即便这件事情应该做,也需要考虑整体大局。
王济亦微笑颔首。
此时殿外小侍回话:“中书,彭女史在殿外,说有要事禀明中书。”